忠,案子交到他手上和交到墨远重手中的刑部无多大差别。他对当初的何家旧怨难消,今日朝堂清流有不少是何家留下的班底,为他所迁怒,死心塌地当墨远重的马前卒对付清流。
这也是朝政错综相连的根本原因。朝政的处置上模棱两可、对错难定,掌握朝政的世家之间又是恩怨纠葛过深,除了立场鲜明站定两党的人之外,还有类似王仲川这样与两边都是累世通家之好,平日里左右逢源,却存在着随时会倒向一方的隐患。
各部司中清流、墨党与摇摆者盘根错节,又因衙署权责设立秉持分权原则,相互牵制的衙署为不同阵营控制,叠床架屋的构架加上犬牙交错的分布,使得局势愈发复杂。以致任何一方提出一个论据达成己方目的同时,也可能会成为被对手利用的话柄。多做多错,但若不做,虽是不错,却又陷于被动,变数太多,利弊难料。主动出击,还是静观其变,殊难把握!
赵学舟有心反对,却被自己之前的话将死了,他又把目光投向了嘉凌雀。可就这么一个传递眼神的电光火石之间,又有人抢先了。
贾存善奏道:“陛下,安定侯所言极是,臣附议!”
刚附议完,不容他人有机会开口,他紧着着又道:“臣弹劾安定侯!”
昔日老安定侯参人还能给出个依据来,这家伙则弹劾则纯粹是胡搅蛮缠,借着观天象、占谶纬,神鬼之说张口就来,凭空给人定罪最在行。他是京城“南额北颔”中的“北颔”,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头,是用来讽刺他二人不要脸,两人又都会搞些玄学青囊之术,故而又并称京城两大神棍。
这神棍咬上了安定侯,可有好戏看了!诸人都拉长了耳朵要听听他弹劾安定侯个什么罪名。清流更是没有反对的道理,都暂时熄火,等着他的弹劾。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贾存善一时成了满堂瞩目的焦点,他不觉昂首挺胸,说话更多了几分底气。“陛下,昨日东宫刺客逃脱,至今未曾拿获归案。安定侯走脱刺客在先,捉拿刺客不力在后,臣弹劾括囊拱手,枉食朝廷俸禄,请陛下治安定侯失职之罪。”
众臣听得蒙了,什么什么?刺客逃脱是安定侯的过错?不是墨轩管着东宫卫率府吗?据闻刺客越过左金吾卫的墙头,东宫不追刺客,却放出一个人不人鬼的东西反把左金吾卫的卫士打伤了一片,要论起来从手里走脱了刺客的是东宫,无端打伤金吾卫卫士的也是东宫,安定侯被人打上门不说,最后还得为动手的替罪?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那也得是池鱼遭殃,却殃及了看池子的,这是什么道理?
虽然诸人皆在腹诽贾存善造罪坑人,但只是对他为人的暗自病诟,而非出于为安定侯鸣不平。文臣向来看不上武将,他们不弹劾武将就算了,又岂会为轻易为武将出头。
何况今日安定侯把朝中两大派系兼新贵东宫都得罪了个遍,众人明知他冤,却无人出声为其鸣冤。安定侯自己因职在京城治安,也不能说捉拿刺客之事与己无关,故而也不敢辩解以免显得在推脱干系,这天外飞来的板子就得实打实地打在了他身上了。权力大、管得宽,飞来的锅也多,别无他法,也只能靠铁头功扛着了。
惨遭飞来横祸的安定侯终究还是难忍憋屈,鼓着腮帮子气哼哼地瞪了眼贾存善。这老无赖很光棍地觍着脸冲他咧了咧嘴,激得安定侯奉上一个白眼相赠。
天子轻咳两声,端坐在龙椅上等着文武百官开吵,却左等右等没有动静,看来处罚安定侯是众望所归了。这好办。他干脆利落地道:“准奏,令安定侯三日内缉拿刺客,逾期罚俸半年。夏建业及赈灾粮案一并发由京兆府审理。”
见天子开了金口定夺,赵学舟顾不得再与嘉园眉来眼去下指令,赶紧出列跪倒在地,“陛下……”
自觉已然体察到诸人心思的天子断然拒绝道:“爱卿不必为求情。安定侯有缉拿刺客之责,不能捉拿刺客归案,自当受罚。”
不是!谁管惩不惩处安定侯啊!是夏案不能交给京兆府!赵学舟的话头被堵了回来,一口气憋在当胸,卯足了劲儿想一吐为快。可还没等他吐出话来,上头那个病天子就咳开了,咳得那个撕心裂肺,叫人不由担忧他续不上气来。
果然,他身子一歪,倒在龙椅上了。身边的大小太监呼天抢地扶着他抚胸摸背,没抢到近前位置的则高喊“宣太医”、“抬御辇”,驾轻就熟地把之前无数次上演的过程走了一遍,麻利地把天子抬往后宫,一班朝臣被丢在了堂上。
得,又没有说话机会了!没机会说话就写出来,上奏!赵学舟寻思着回去写奏折,虽然多年来的奏折都如泥入海,大多在今上的昏迷中等到黄花菜凉。可纵是没有一次成功,也从来没有打击到赵学舟写奏折的热情,他仍持之以恒地写着,未曾有过半分懈怠。抱着指不定哪次陛下就在事成定局之前醒过来的这个美好憧憬,他不仅不气馁,反而愈挫愈勇,所写奏折越来越长,越来越顺当,如今千儿八百字的奏折已能一气呵成。他边在脑子里构思奏章内容,边随着同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