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思的时间,骨便是最快的刀,他们挥舞着自己身躯所制之物,得心应手,想让刀砍谁,刀便会砍谁,哪怕第一下扔空,刀仍能再起,以歪曲的姿势重寻目标。
“言名,你说这些和我爹有关系吗?他们的表情怎么那么痛苦。”
个个狰狞,好似处于无边折磨中,也是,身体碎一块空一块,骨头都被拿出来做刀了,怎么可能不苦。
“有些关系,但不是你爹。”言名帮漆隐挡了下骨刀。
那刀被打碎,碎片化成了几把新刀。
漆隐叹了口气,这什么破地宫,不是住人的,不是藏宝的,就养着这些怪物,随便一碰便碎,碎了就裂出更多来,不消多久,这里怕不是就没她们能站脚的地方了。
其实现在站着就很困难,那些刀太长了,形状也过于诡异,哪怕躲过了一把,也有下一把在等着,随时都会被击中,就算扎不破她的皮,戳一下也怪痛,怎么会这么麻烦呢,要是一开始注意一下,不被白骨打到,关进塔中就好了。
漆隐越想越后悔,看着这些假人与她爹一模一样的脸更是郁卒。
“言名,跟紧我,等下我将地宫打开,一起逃。”
“重回血海中吗?”
“不回去能怎么办。”刚才她踢了一下地面,想看地面下有什么,能不能出去,可天杀的,底下什么都没有,下面没东西,那只能想办法上去了,这次一上去她就设屏障,绝不让自己沾血了。
等找到照夜那厮,逼也得逼他交代出口。
不现在直接毁塔,把这座死生城夷为平地,已是她最大的忍耐了。
猛地将围在身边的假人们踢远,漆隐挪开堵物,冲言名喊了一声:“走!”
言名瞬间便跃到了上面,漆隐紧随其后,这里已被血海吞没,漆隐迅速将下面的洞补上,但她没想到的是,另一侧传来了物体挪动声,在这浩瀚的血海中,发出一阵闷响,是地宫第二层真正的入口!
飞身过去,漆隐被眼前的景象惊了下。
原来这里的入口不是口,而是一片细密孔洞,像黄蜂尾针一般,扎下的洞甚至不能为人眼所察觉,而毒素已经注了进来,假人们将自己彻底撕碎了,他们密密麻麻地融入血海中,化作了极小也极锋利的针。
如不是它们的出现,漆隐可能还发现不了这入口,她一开始选择踢开下层,而不是寻找入口浪费时间的决定是对的,因这层的口本就是容假人们进入的,她这样的存在万入不得。
可到底是不该入的,不入便不会激活镜画中的假人们,现在它们进入上层,血海中的景象便万分恐怖了。
漆隐扭头看了言名一眼,他那里没什么事,屏障仍在,但自己这边。
漆隐摸到了血,大概不是血海中的,而是她自己的,因这血明显淡一些,她给自己设的屏障竟然被那些针刺开了,虽然下一刻就恢复了原状,但只是屏障更厚了些,她的伤,竟然没好。
不光没好,还有些腐烂了,只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它便在腐烂中沉沦了。
“言名。”
“你受伤了。”言名皱眉,他看着漆隐的腿,那里的口本来只是一个小黑点,但随着腐烂的加深,血肉都露了出来。
而针仍在血海中乱飞着,它们束成一团,似乎准备扎透漆隐与言名这两个外来者。
漆隐的脸色很不好,她冷眼看向这塔中的一切。
腿部的伤势在扩大,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要好的趋势。
先前抓住照夜,逼他说出出塔方法的念头已经彻底消散了,漆隐闭上眼,低声道了一个字。
“破。”
四周的一切随着这个字的吐出而消散,白骨不复,血水散去,针化为灰烬,她再次感受到了光,花香扑鼻,人声鼎沸。
将她们关进塔中的凶手正在作乐。
他们塔拉着血肉,手举高杯,杯中盛放着死人脊髓做的浓浆,而他们白骨相连,无比熟络地围在一起说笑。
“漆隐出不来了吧,哈哈,哪怕是天地间的异数,在白骨塔中也得掉层皮啊。”
“把她整死以后,我们继续拉活人进城吗?城里还是人多些热闹。”
“是,告诉接引老头,眼放精点,别不摘头颅就让人进,不摘头颅,进来的万一是漆隐一样的活人怎么办,让他看咱们这种宴席吗?穿着皮真太不舒服了,我做活人的时候虽追求好看的衣衫,不惜千金也要穿的美,现在真不在意那些,再薄的衣衫也是沉的,还是自己的皮轻些,嫌皮难看,还可以刺些花,不喜欢了,拿烙铁烫平就好,真自在。”
“不为生计奔波才是真自在,多拉些活人进来吧,他们也需要这种自在。”
“记得告诉他们,进了城,便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漆隐看着这些畅谈的人,她冷笑一声:“言名,你阻挡我。”
她那声“破”发出后,死生城该跟着一起覆灭,但现在,她只是从白骨塔中出来了,甚至只能说是出来,因为在她眼前消失的白骨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