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喜欢故事里的英子,也很喜欢那句“爸爸的花儿落了,我也不是小孩子了”。
枝子没有爸爸,她从记事起就知道。她见过爸妈的结婚照,被妈妈收在杂物箱里。那个男人太陌生,陌生到她会怀疑:这就是爸爸吗?她没问过爸爸去哪儿了,在她心里,默认爸爸去世了。所以,她要自觉承担起照顾妈妈的责任。
林越泽她桌上看见了这本书,一时兴起,说要借去看看。
枝子让他不要弄坏了,他答应得好好的,还回来时,书的封面却多了几道污渍。是他吃东西时,溅上的油。枝子使劲擦了擦,用橡皮也没用。
枝子放弃了,怒气也酝酿够了:“林越泽,你赔我书!”
林越泽吓了跳,“不就是本书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以后再也不借你书了!”枝子把书收进书桌抽屉,几天都没理他。
林越泽向来有几块零花钱,就花几块钱,哪来的钱买书?他只好想法子搞钱。
他破天荒地说要帮忙做家务,廖阿姨惊大于喜,他掰着手指头说,洗一次碗、拖一次地五毛,洗一次衣服一块。
感情还是明码标价的啊。尽管他搞得不像样,廖阿姨还是给了他钱,权当鼓励。
林越泽又找到院里的小伙伴,把自己一些玩具贱卖掉,还帮大人跑腿买烟之类的。
廖阿姨知道他的举措,问他要钱干吗。平时没短他的零用,怎么还缺起钱了。他却不肯说。
几天下来,当真让他赚到一本书的钱。他揣着钱去新华书店,找到《城南旧事》,不过封面和枝子那本不同,他买下了,又去买了一把糖果,当做赔罪。
去敲郑家门时,难得的,林越泽感到忐忑。
家里只有枝子一个人在,她扬声问:“谁呀?”
“是我。”林越泽补充道,“我有东西要给你。”
枝子说:“我不要。”
“你不是要我赔你书吗?”
林越泽听见屋里有些小响动,接着,铁门被打开。
枝子接过书和糖,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她其实已经不气了,还觉得自己对他太凶,就是不知道怎么和林越泽和好。
林越泽煞有介事地说:“你不要再生我的气了,不然我也要生你的气了。”
枝子学着他以前的语气,“哼”了一声。
两个人就算和好了。
临近春节,枝子在林家吃年前最后一顿饭,晚上一起看动画片,林越泽问枝子去哪儿过年。
枝子说,她就留在家。她妈妈是护士,过年只有轮休。搬家之前,她和妈妈窝在特别小的单间,没有取暖设备,很冷;搬家之后,或许可以不一样。
林越泽说他要回老家。
枝子问他老家是什么样子的。
林越泽说,很多泥巴路,鞋子会沾得很脏,奶奶家养了鸡鸭,到处都是它们拉的屎,集市很多人,也很挤……
他絮絮叨叨地描绘着,他显然不是个好的叙述者,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说,颠三倒四的。枝子眨巴着眼睛,拼凑着,想象语言背后的真实场景。应该是个,乱糟糟,却鲜活的世界。
冬天夜晚来得早,也适合睡眠。
枝子听着听着就睡着了,廖阿姨试着叫了下她的名字,她模模糊糊地应了声,看样子是睡死了。廖阿姨脱掉她的外套、毛衣和棉裤,把她放进被窝里。
那天,枝子做了个梦。
梦里,她和林越泽手拉手走在雪地上,远处是一望无际的田野,村落间燃着炊烟,层叠的峰峦白了头。他们走进一间屋子,七八个人围坐在火堆旁,有的嗑瓜子,有的剥橘子,聊着天,好不热闹。
她没读过“家人闲坐,灯火可亲”这句,却觉得,能这么团聚,真好。
林叔叔从外地赶回来,带着廖阿姨和林越泽回老家过年了,大卓寄存在枝子家。
人陆陆续续地走了,拖家带口的,中国人那些年过年似乎一向如此。火车,大巴,挤满了人。某个人口密集的地方走空,某个人口稀疏的地方来满。人们对家乡的归属感,体现在春运的繁忙上。
乔家院子一下就变得空旷。
枝子妈妈准备了些袋装泡面,方便她不在家的时候,枝子能喂饱自己。
大年三十那天,枝子妈妈陪枝子吃了顿年夜饭,又得回医院值班。
每年过年,除了年夜饭,必不可少的,还有一件新衣裳,仿佛是一个仪式。今年枝子的新衣服是粉色的棉衣,帽子上,还有一圈绒毛,穿着很暖和。
以往,枝子一个人待着,家里一切都是冷冰冰的,大卓的到来,增添了一抹热闹气息。
更加值得庆幸的是,再过几天,林哥哥、吴可他们就回来了。这么想的时候,她觉得一个人在家,也没那么难熬。
没有电视,书也读完了,枝子会找些事情,给自己消遣。比如说:遛大卓,写作文。去年暑假上的作文班的老师,在结班时,还给枝子颁发过奖状。虽然,那个奖状并无实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