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在寿宴上对柳三姑娘刮目相看,想必母后也看见了,既要赐婚,何不先禀告皇祖母,派人出宫到上清园讨个消息,不过多花一日罢了。”

    殿内寂寂,何语萱和何夫人都望着皇后,等她发话。

    她们知道,实际上,太后和皇后并不和睦。

    若非如此,太后也不会搬离后宫至上清园。

    皇后轻抚她长长的鎏金护甲,终是令道:“派人给上清园传消息。”

    裴阙曾养在太后膝下,太后曾经的权势如何,他一清二楚,皇后不得不忌惮几分。

    “既然今日两家都在。”皇后换了个舒适地坐姿,居高临下道,“正巧把你的婚事定了吧。”

    皇后眉眼一弯,看着自家侄女:“都将十五岁了吧,人很水灵,很适合做太子妃。”

    何语萱朝皇后嫣然一笑。

    她初入凤仪宫和东宫早如自己家一般,对嫁给太子表哥也抱了十足的期待。即便表哥不愿意,但不过是一道懿旨的事。

    何语萱回头看着裴阙。

    那个虽然极不喜欢自己靠近,但从不拦着自己进入东宫的人。

    从不忤逆皇后娘娘的人。

    他冷冰冰道:“儿臣不愿意。”

    何语萱的脸色垮下来。

    “果然是孩子大了,不需要母后做主了。”

    皇后装模作样感慨道,却看见裴阙的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

    而后她又对一边的何语萱叹道,“听听,表哥不喜欢你。”

    何语萱极其委屈地站在一旁,含着泪呜咽一声,“表哥”

    裴阙无动于衷。

    “母后既然没有要问的,儿臣就告退了。”

    不管凤仪宫中作乱的一团,裴阙行礼告退。

    历经一世,他早将这些人看得清楚。

    出了凤仪宫,却又有一人在宫道中将裴阙拦下,朝裴阙一礼:“殿下,陛下在承明殿等您。”

    大周元帝的身体孱弱,太后寿宴没过多久大病一场,在承明殿中,时常有太医值守。

    今日的父皇,他还精神健烁,能说得上话。

    那声音还有些虚弱地问道:“从你母后那里来?”

    元帝不见裴阙回答,只好自顾地帮腔:“你母后总是要强的。”

    “都怪你儿时父皇和母后都没有好好照顾你,以至于才养出了这么个闷闷的性子。”

    元帝长叹一声,眼中带着浑浊地看向裴阙。

    十九岁的少年芝兰玉树,目如朗星。

    明明站的很近,却像是隔了十多年的距离。

    元帝原想向他招手,却终归是招向一旁的太监:“取画像来。”

    裴阙的眼中终于有些波澜。

    前世,元帝也曾和他一番推心置腹,最终提及纳妃之事。

    当时,数十个太监抱出了一摞一摞画像,光是铺开就花了一炷香的时间。

    ……然而这一次,太监并未像之前一样抱出一摞画像,最终只拿着一方卷轴交给元帝。

    那卷轴被元帝置在龙案上缓缓摊开,人影显现。

    一双温顺的狐狸眼中蕴含着笑意,藕粉色衣裙的姑娘翩翩然似要从画中走出。

    底下缀着红色的名字:亦正侯三女柳盈月。

    裴阙的眼神骤然凝固。

    这不是他当时让影卫见过的那副。

    元帝抬头看他:“你将画像交给影卫,朕已经知道了。”

    承明殿中光影晦变,裴阙抿唇不语。

    “你是朕亲定的太子,将来继承江山大统。”元帝的指腹在卷轴上摩挲,“朕只问你,你是否想娶这个女子为太子妃。”

    裴阙毫不犹豫,声音被殿内的空寂映的十分清晰。

    “是。”

    第18章 裴阙想着,环在她腰间的……

    元帝捻着卷轴的手停下了,泛白的鬓发映着一双沉着的眸子。

    “好!”

    元帝朗笑,然而却显得有些中气不足,末了像是被什么呛着,猛咳了一阵,老太监连忙给他顺气才舒缓过来。

    裴阙的目光锁在他身上,额上青筋显现,但终究立于原地,一语不发。

    元帝又叹了口气,缓缓将卷轴收好,斜眼看他:“赐婚?”

    裴阙没有应声。

    “行。”元帝一伸袖,老太监便连忙接过,转身去放着了。

    “还有的忙。”元帝看着裴阙那张木然的脸短暂的总结道,“你回去吧。”

    裴阙朝他一拜,停顿一瞬道:“父皇保重龙体。”

    明明是祝福安康的话,但在从向来寡言的人口中说出,总显得没有温度。

    眼见裴阙的身影消失在承明殿中,元帝又猝不及防地咳嗽起来。老太监连忙端来药碗,极其心疼地道:“陛下。”

    元帝叹道:“他这孩子,从小就同人不亲,你说人家小姑娘会喜欢么?”

    老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