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他从偏屋里抱着杂物出来,又急匆匆的小跑着回去。
那一身儿新衣裳,又都沾了尘土。
明明搬抱的都是些大物件,可他愣是大气都不喘,仿佛一点儿都不沉的慌。
路沅君停住脚步,转头看向丫头。
“这谁啊?”
丫头又羞又恼,红着脸没好气。
“大掌柜刚送来的,说是老爷应了。”
路沅君愣住一瞬,再次看向院里。
恰好那人搬着个大木箱子从东南房里走出来,灰头土脸的,也发现了路沅君,顿住脚步回看向她。
路沅君这才终于看清了他的长相。
灯笼照的他似在发白光,本来只是亚麻色的发,这会儿瞧着竟闪着金色。
一对深目,鼻梁高挺,皮肤白皙,眼睛发绿。面目有毛子的棱角,又因为有一般华夏血脉,不是过于锋利。
“真把这杂种给我送过来了?”
此事来的突然,路沅君竟一时没来得及生气,只觉得惊讶,不敢相信。
杂种二字不好听,但对二毛子来说,却习以为常了。
归化这边的杂种也就是嘴上说说,到了热河满洲里,二毛子三毛子别说杂种了,过的日子连畜生也不如。
那边儿的汉人又够勇,没来由喝大了随手就对路边要饭的二毛花子,腿脚相加。
故而搬着大木箱子的年轻男人,在听到路沅君口中的杂种之后,反应并不大。
只是轻手轻脚,小心翼翼把手里的木箱子放下。
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随手抬起胳膊在脸上胡乱的抹了一把,小跑着朝路沅君冲过来。
停下来后,用不大利索的汉话道。
“少东家。”
因着他汉话说的不好,语调奇怪,带着点儿山西口音,又夹杂些官话语调。
怪到路沅君听着,也听不出是恭敬不恭敬了。
他走近了,路沅君看清了他的长相。
模样确是不错,应当说顶好。
如若是个女的,早就被财主收了养做偏房了。
可……
路沅君意欲开口,话到嘴边又不知该说啥。
目光在他身上上下逡巡,嗯嗯呃呃犹豫了片刻,摆了摆手越过他,朝自己屋子里去了。
老东家应下的,路沅君又不能把人赶出去。
只希望他住在东南房,没事别出来碍眼了。
一进屋,路沅君便把手中的人参丢到了一旁。
怪不得要给她这大补的东西呢,路沅君想想都觉得脸上发烫。
她这过的是什么日子呀!
昨儿宋郎中来给她爹复诊,顺带手给路沅君也把了把脉。
说她爹心脉虚浮,得静养,不能动气。
说她脉相平稳有力,可惜没喜。
路沅君想到这儿,又把那裹着人参的纸包捡了起来。
想着没必要同东西治气。
晚上叫伙房给炖上一碗药膳,等敬石如来了,给他补补。
这些天他夜夜来,一来就卖力的折腾半宿,得补补,得好好补补。
路沅君这边把院子里新添的人丁抛诸脑后,连人家的名字都懒得问询,但院里新来的这位,忙活了一下午后,坐在东南小偏房的炕上,脸皮子很红。
毛子生的白,脸一红瞧起来就明显的很。
平日里他都是和柜上的伙计打架斗狠,急眼了才会脸红。
今儿谁都没招惹他,他自己坐在炕上,脸就红了。
少东家住的院子,偏的小东南房也是五脏俱全。
家具是木的,火炉是热的,炕不大但铺着棉花褥子,睡在上头跟睡在云上似的。
他本是热河出身,母亲是个沙俄逃过去的。
热河那地方也就名字里带个热,冬天能把人的鼻子冻掉了。
他娘起先有个相好,也不知是不是他的亲爹,反正后来他娘死后也不管他了。
他就在街上讨饭,有一顿没一顿的。
后来晋阳楼的大掌柜去那边开铺子,大发善心把他从花子堆里捡了回去。
虽没当儿子养,但好歹顿顿有口热乎饭吃。
大掌柜忙,也没仔细养他,归化这边的人见他长相不同,也不与他交好。
故而这些年了,他汉话还是说不好。
平日里不是叫他杂种,就是叫他夜叉,好在他力气大架子大,那些人也打不过他。
只有大掌柜的会叫他的名字,伊万,在沙俄是顶平常的名字了。
今儿来之前,大掌柜叫酒楼里烧了好几锅热水,又是给他洗澡,又是给他换新衣。
头发也剪了,胡子也刮了,收拾的干净利索极了。
临走还把他叫到柴屋里说话。
大掌柜怕他听不懂,用词都简单,说的也慢。
其实伊万只是说不好,毕竟来这儿十几年了,就是个傻子也都能听懂了。
“你去享福。”
“东家没后,你去好好伺候!”
“天黑了就去敲东家门,搞个娃娃给东家上族谱!”
“晓不晓得男人女人怎么生娃娃?”
伊万比大掌柜高整整一个头,却叫大掌柜说的话给憋的脸通红。
憋了半天,点点头。
“懂。”
他又不是傻。
怎么能不知道男人女人怎么生娃娃。
他这个二十几岁的年纪,哪族的男人天黑了能不想女人呢。
不能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