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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睛仍望着他,认认真真的。
壮汉轻轻一声叹息,而后顺着老婆婆的话,假装话里那姑娘确还是十三岁,说她到后山练武去了,穿的是婆婆亲手做的练武服。
老婆婆咧嘴笑。
再一阵子,屋里的人渐渐出来了,屋外的人也朝着这边围了过来,都有些疲乏。“寨主,”大家对那壮汉说,“到处都走过,木头缝里的灰都抹得干干净净的。”
壮汉道,“婆婆,鬼全被打跑啦,您这下放心了吧?”
老婆婆低头想了想,又抬头打量眼前自己的屋子,眼睛在这里掠一下,那里掠一下,到处看看,忽地看住了屋顶。
天早黑了,浓云盖住了所有天光,底下的灯火照不上去,屋顶处阴蒙蒙的,静悄悄一点动静没有。
壮汉道,“那儿?”
老婆婆一颤。“鬼。”
壮汉二话不说,差人去搬了个□□来,架着墙便自己爬了上去,窸窸窣窣一阵动静,把屋顶一寸不落地摸了个遍。
众人伸着脑袋张望着。
壮汉朝着底下大声说,“婆婆,上面什么都没有。没事。真有鬼也被我吓跑了!”
说着便要下来了。
可他身体这样壮实,那老旧的□□却不太承得住重量,一脚踏上去,竟是把它踩断了。
嚓——
魁梧的身体晃了晃,直直朝着地面摔下来。
底下众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然,那凉气刚吸了一半,电光火石之间,一个黑影自不远处一跃而起,倏忽间已到了眼前,把壮汉一把接住了。
那人影抱着如此重量的人落了地,脚下声音竟是又稳又轻。
乍一眼看来,真是怪异。
魁梧的汉子被打横抱着,抱着人的却是个身形单薄的年轻姑娘,一双黑亮眼睛即使在这样的夜色灯火里也能让人看个分明。
有那么一种人,不管是谁见了,先看见的总是那眼睛,再然后,才看见了余的部分。是个沉静而好看的姑娘。
壮汉回过神来,便是偏过头去朝她咧嘴一笑。“终于回来了?一大清早出了门,上哪儿去了?”
姑娘放他下地,答得平静。“下山采买箭枝。”
“喔,采买箭枝,”壮汉往她肩上揽过去,被一侧身躲过了,倒也不恼,“是是,寨子里箭枝都旧了,是该去买了。那你昨日也是一大早就出了门,干什么去了?”
“采买食材。”
“食材是摩婆管的,怎么你去买?”
“我帮她。”
“喔,你帮她。那你前日出门也早,天没亮就不见了人影,山上山下这么远,路也难走得很,你又是去干什么了?”
姑娘很是平静。“买鱼竿。”
“买鱼竿?”
“闲来无事,想钓鱼,屋里没有鱼竿。”
“那么现下,鱼竿在哪里?”
“没有买成。店主人发了疯症,店门没有开。”
壮汉啧了一声,意味深长。“你说你二十岁的人了,找借口还不如人小旗子。”
姑娘抿抿嘴,看也不看他,走了。
树底下,本在椅子上坐得端正的老婆婆见了姑娘走来,顿时一喜,颤颤巍巍站起身来,半路里被她搀住了,又坐下。
隐婆笑道,“二姑娘,你回来啦。”
“隐婆。”
“隐婆和摩婆在厨房做了好多吃的呢,要多吃啊。看你,都十三了还这么瘦,从小就没阿命一半重。”
“嗯。”
姑娘见了老婆婆包扎着的伤手,正要开口问,忽地隐婆仰脸望着眼前的姑娘露出疑惑神色,“二姑娘啊,你怎么这么高啦?”
一旁坐着的寨里大夫叹道,“隐婆婆,您又忘啦——您又回七年前去了。好多好多年已经过去啦!如今二姑娘都有二十了,怎么会不高。”
“二十,二十,”隐婆念着,又在咀嚼“二十”这数目的意思,念着念着,好似终于是明白了,一手轻轻抓上姑娘的袖子,有些恍然,“喔……二姑娘你都二十了,我忘了这么多事啊……”
姑娘把手覆上老人家的手。
这时候咬着根长签子的小旗子凑过来,冲姑娘眨巴眨巴眼睛,很是不好意思。“二姑娘,”他说,“嘿嘿,我本来给你买了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