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子昭在昨日来见洛水之前,自然是打听过这位“小师妹”的。她在外门不能说人尽皆知,只能说是十分出名。说她好的只夸她天真烂漫,说她不好的也只含混说她“有些投机取巧”的手段。尤其是男弟子说起她时,多满眼暧昧向往。虽然没传出什么艳闻,但予人印象总归轻浮。
伍子昭自有他的各种考量,倒是不急着下判断,只见了这个师妹之后暗中观察。他发现她那些用在异性身上的小心思小手段是真的,而那天生掩不去的烂漫性子仿佛也是真的。
旁的不说,就她今日开门看他那一笑,眼神清亮,不勾人,只带着一丝年轻女孩不加掩饰的小得意,让人一望便是十足的欢喜,应当不假。
——只是不知此刻,她这副难过的、仿佛刻意引得男人心软的模样是不是也是真的呢?
洛水自然不知道,不过一个低头,她这大师兄心里就想了这一堆弯弯绕绕之事。
倒不是她生气或者旁的什么,而是就在伍子昭说出那句“师父有山门任务”的时候,她脑子里的鬼像是突然睡醒了那样,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差点没吓她一跳,连着先前攒的怨气,就是好一通埋怨。
(“我也想再好好歇歇,”)公子声音惫懒,(“还不是担心你这没良心的丫头误事。”)
(“你担心什么?你只会折腾我。”)
公子不理她埋怨:(“若我不担心——自是让你这傻乎乎的直接去见了闻朝,什么也不做。我就是要提醒你,从今天开始,这几日你得想办法天天见这闻朝,将他仔仔细细地睡了,三日……不,至少七日,一日也不能落了。”)
(“……”)
(“而且若你不想他下山中途突然想起洛水妹妹做的那些好事来,这几日中必须得入了这‘辟谷’之境。”)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小师妹?”
洛水正想着,便听她那大师兄又在喊她。他虽然面上似乎不愿再继续耽搁,但到底还是停在了半空,到底还是遂了她的意。
只是洛水此刻心绪烦乱,自然没了心情再看风景,当即轻声道了歉:“大师兄,我……是我莽撞了,我第一次御剑太高兴了——大师兄说得在理,既然已入得祭剑,日后总归还有机会再来好好瞧瞧。”
说着她便站直了身子,完全是一副恭敬乖巧的模样。
伍子昭似乎没料到她脾性转得如此之快,一时没接上话来,直到洛水奇怪抬眼看他,才重新露出了笑来。
他说:“师妹晓得便好。”
洛水轻轻“嗯”了一声:“若我日后言行有何不妥,还有赖师兄多多提点。”
伍子昭自然笑着应下,便带着她朝那祭剑主殿落去。
洛水见他不再说什么,以为便是没事了,当下便惦念起了自己那点心事,想着她这即将到手的便宜师父到记想起了多少,还有待这入门形式走过,她要如何才能留下与他单独相处。
不想快要落地之时,伍子昭仿佛想起什么一般,开口提醒她:“师父看似严厉,对弟子再是宽厚不过——生平独独最恨两事。”
“啊?”洛水茫然,不知他为何突然提起这一出。
“这头一件,便是‘邪魔’——师父身为分魂剑主,自是正道执剑之人,生来便是要斩尽天下邪魔,荡涤世间浊气。”
洛水只能笑着说是。
分魂剑主闻朝嫉恶如仇的声名人尽皆知,洛水自然不是第一次听。她虽然没做什么真正的坏事,也不至于像睡了闻朝之前那般害怕,但毕竟身怀不太光彩的秘密,突然听这么一句“提点”还是有些不舒服。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虽然她这大师兄对她客气极了,也没再试探她昨晚的行踪,但似乎总归对她有些怀疑?
还没等她想明白,便听得她这师兄又说道:“这第二件,便是‘欺瞒’——需知昨日师父领人搜遍了后山,最终也没能找到那伤害护山神兽的‘奸细’背后指使之人,心情很是不好……当然,此事自然与小师妹无关。我知小师妹一直在叩心径上,自然是不晓得此事的,对吧?”
他说着跳下了剑去,稳稳地落在了地上,朝她笑着伸出了手来,笑容灿烂爽朗极了,仿佛一个真心爱护小师妹的大师兄。
……
闻朝第三次端起茶水,又一口未抿放回了远处。
所幸今日并非正式收徒,他向来不喜欢人多礼繁,因此与他一同等候在殿中的除了两个往年刚入门不久的弟子之外,便只有端茶侍水的符人。
若照他平日的习惯,这几个新进的弟子的弟子也是不该有的。按理来说,洛水应当同今次过了内门选拔的弟子一同走一趟仪式,再拜入他门下才是。但是洛水的情况特殊,既没有参加内门选拔,更谈不上因为天资出众破格入门一说。
如此一来,再要让她同新晋的弟子一起拜入,容易让其他弟子心生不满,无论对洛水还是对新弟子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闻朝虽然不愿多理俗务,多交由手下得力弟子打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