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引。
陈佩毅一开始十分好奇,东张西望打量着。可小孩子的好奇心总是不太专一,他看了一会儿觉得没趣,便抓起脚边小几上一本话本子,津津有味看了起来。
司空引看着他十分入迷的样子,对着一旁的陈剑琢道:“其实我觉得佩毅是个聪明的孩子,方在我才陈府门前问了他些《千字文》《弟子规》里的内容,他也能答个十之八九。”
她想着,陈家若是给陈佩毅找个大儒辅导,以后入仕或许比上战场更好些。
不过陈家是武将世家,她刚嫁入府中,提这样的要求总归有失礼数。
陈佩毅淡淡道:“是么?”
他想的却是:十之八九?他当年这么大的时候,念的书已经比他三弟多多了。却也不见长公主夸夸他。
陈佩毅忽而从话本中抬头,望着司空引道:“漂亮姐姐,我知道你是谁了!”
司空引被他话里的逻辑弄得摸不着头脑:“那你说我是谁。”
陈佩毅想着话本里看到的内容,笃定道:“你是嫂嫂!”
司空引笑了,看着陈剑琢。
她提醒道:“你三弟都改口了,驸马不也该跟着一起改口吗?”
今晚公主府的小宴上,若是陈剑琢还这么叫她长公主,恐怕所有王爷都要知道他们感情不睦的事了。
这呆子,至少也该叫她长乐才是。
陈剑琢深深她一眼,忽而开口唤道:“盈盈……”
司空引被他这眼神弄得心慌意乱:“你……你在别人面前要喊我长乐,知道了么?”
陈剑琢笑了笑:“知道了,盈盈。”
“我说你要喊我长乐!”
“这里又没有别人。”
坐在一旁的陈佩毅偷偷抖了抖肩膀——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大哥这样酸溜溜地喊过人。
·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芷花掀了帘子进来,告知他们快要到了。
陈佩毅立马兴奋地跑出去。
船行在波澜壮阔的平湖之上,此处只能隐隐看见岸边,全然与世隔绝。
他远远看见了公主府!
那是一座在平湖正中的小小岛屿,四面都被青瓦白墙围住,正对着他们的方向修了一个极大的船坞。
那岛正中间,有一棵十层楼高的巨大枫树。那树枝繁叶茂,枝干遒劲,隐隐散发着古朴气息。夏日的阳光落下,大半个公主府都笼罩在它的阴影之内。
此时司空引和陈剑琢也出来了,陈剑琢看向老枫树,眼中亦有震惊之色。
陈佩毅缓缓回过神来,问道:“嫂嫂,那棵树真的有八百年吗?”
司空引笑道:“远不止。这树很老很老了,也许平湖还不是湖的时候,它就在那里了。”
陈佩毅道:“那它一定很孤单,它周围都没有别的树了。”
司空引道:“公主府里也还是有别的树的。”
“嫂嫂,你为什么要把公主府建在湖上呢?”陈佩毅小小的脑海里总是有许多想问的。
司空引解释道:“这棵老枫树之前有一年冬天忽然变得很脆弱,总是掉树枝。我父皇知道了,派人到岛上在树周围引入一条小溪流,又混入热水,让溪水变得温温热热的,树根处温暖如春,又让人给树枝缠上厚厚的麻绳御寒,请宫内最好的花匠料理。如此熬了两年,老枫树这才不怎么掉树枝了。”
“当时钦天监上奏,说这棵枫树在水中矗立多年,本身已是至寒。如若没有命格极热之人镇守,最终还会在冬日落枝枯死。
而我出生时算的卦象是离卦,离为火。父皇当下觉得我去镇守这老枫树是极为合适的,就在这平湖的小岛之上,为我修建了公主府。”
她此时想起前世益王拿火药炸沉了她的公主府,这棵老树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陈剑琢闻言却皱眉道:“离卦,主大吉大凶、大好大坏之象,虽是好卦,却有些极端了。”
他倒是希望,心中所念之人一生平平安安,简单顺遂就好。
“驸马倒是熟读《周易》。”司空引笑笑,并不在意。
·
此刻船已到了公主府前的渡口,众人下船,来迎接的竟是一个四五岁模样的小男孩,身后还跟着几个年轻丫鬟小厮。
“东东恭迎长公主、驸马回府。”
那小男孩对着司空引和陈剑琢行礼,俨然一副小大人模样。
司空引扶起他,问道:“今日的功课可有完成?”
东东点点头,一双圆圆的眼睛忍不住投向陈佩毅。
他在府里这么多年了,除了八王爷外还从来没有跟他一般大的小孩子来府上呢!
陈佩毅亦跟他大眼瞪小眼。
司空引看出东东眼中的那一点点期待,便让他带着陈佩毅去玩,芷花芷月跟在其后。
她带着陈剑琢进了公主府。
陈剑琢心中想,长公主应当是十分喜欢小孩子的。她对三弟极有耐心,府中的这个孩子,亦被教得温顺懂礼,进退有度。
他不免开始期待,他以后和长公主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
第17章 长公主育夫有道(二)
二人并肩缓步进入公主府,此刻陈剑琢才发觉这公主府东北角落,还有一座小山。
那山只比府中央的千年古树略高上一点儿,倒是山顶修了一条极长极长的连廊,贯穿东西,一直通往府中西北角那十余层高的藏书塔。古树在前,后头一山一塔遥遥相对,倒是巍峨壮丽,别有意趣。
陈剑琢仔细看了那连廊片刻,不确定道:“这连廊,仿佛是南边军中用的修建技术。”
南方山上潮湿多虫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