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电话里他说不用来接,可吴姨还是来了。
那几年吴姨对母亲很照顾,也是这么多年他唯一想要感谢的人。
“二少爷。”吴姨眼底含泪,离开浦城时还是个高中生,一转眼长这么大了。
“吴姨。”一晃五年了,吴姨头上也多了许多白发。
“终于回来了。”
祁淮与不语,如果可以他再也不想踏足这里,可一想到这里还有他的母亲,有童年艰苦却美好的回忆,心里有有些不忍。
“先生在家等你呢,我们走吧。”
祁淮与没什么情绪,对于那个人他只有恨,可母亲爱他。
他五年未回过浦城,这里变化很大,高耸入云的大厦一幢接一幢,抬头都看不到完整的蓝天白云,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太压抑了。
“先生的身体,医院下了好几次病危通知书了……”吴姨的语气带着试探,见祁淮与没什么反应才继续说。
“这两年总能挺听到他念着你,他说,如果你在,祁家这么大的家业也不会拱手相让,你比祁愿聪明,肯定撑得起来。”
“那是祁家的,不是我的。”他把自己和祁戎分的清楚。
“二少爷……”
“吴姨,叫我名字就行,我从来都不是你们的二少爷。”
“好。”
吴姨见祁淮与情绪不高,想讲的话也只好作罢。
浦城太大了,到祁家时已经是一个半小时后了。
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房子,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掐着他的脖子,无法呼吸。
“进去吧,先生在里面。”
踏入宅院后,就看到树荫下躺椅上闭着眼的人,是祁戎,因为病痛的折磨,五十出头的年纪,倒像是七十岁的人。
有佣人在他耳边说了句话,才看到祁戎缓缓睁开了双眼。
四目相对。
一个眼底平静,一个眼角含泪。
他不懂祁戎这样的情绪,愧疚吗?为什么现在才愧疚呢?他的悔过这么廉价吗?
“淮与……”祁戎身体状况很差,声音也随着硬撑起来的身子颤抖。
祁淮与做不到和他父子情深,静静地不做动作。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这不是我的好弟弟吗?”祁愿的声音从室内传出。
“这么多年不见,长高了不少啊。”
祁淮与觉得恶心,他压制着心里的暴戾因子。
“你闭嘴。”祁戎狠声呵道。
他对祁愿得态度倒是让祁淮与好奇。
“先去吃饭吧,饭菜已经准备好了,二位少爷舟车劳顿想必早就饿了。”
饭桌上祁戎不停问他的近况,过得怎么样,他也只是淡淡回应。
“淮与,我知道,这么多年你一直恨我。”祁戎顿了顿继续道。
“在我所剩时日不多的时候,我每天都在愧疚,有时梦到你母亲,整宿睡不着,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子,亏欠了你们。”他说的声泪俱下。
“你对不起的只有我母亲。”
“我知道,我也明白是我醒悟的太晚了,我想把对你母亲的愧疚,亏欠都弥补给你……”
“然后呢?换你的心安?”
“祁淮与,你怎么说话呢?”祁愿来了脾气,他都没在父亲面前这么硬气过。
“闭嘴。”祁淮与冷眼看着他。
“你……”
“你的账,我们慢慢算。”
祁愿被他的眼神吓住了,仿佛下一秒就能拿起桌上的刀叉放在他脖子上。
“我今天来,不是跟你们父子情深,兄弟和睦的,我母亲在你们这受的苦,永远弥补不了,你们谁都别想心安。”
他一秒也待不下去了,这些人,这栋房子,毁了他母亲,也毁了他。
一个人走在已经不熟悉的街头,双眼通红,头好疼,他很努力的在控制情绪了。
不知道该去哪,这里没有他的家。
阿宋……他的阿宋,他还有阿宋。
微颤的双手拿出手机。
阿宋,接电话,快接电话。
“喂。”听到宋咿声音的那一刻,祁淮与终是忍不住湿了眼眶。
“阿淮?”宋咿刚从画室出来就接到电话,接听后那头却没有回应。
“阿宋……”
祁淮与声音哑的厉害,宋咿顿时紧张起来。
“你怎么了?”
“阿宋……阿宋,我想回家。”可他早已没有家了。
“你现在在哪?”宋咿有些慌,这样的祁淮与太陌生了,她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只想赶快去找他。
“我在浦城。”祁淮与控制住随时要爆发的情绪,尽量清醒的回答宋咿的问题。
“阿淮,有朋友在身边吗?”宋咿没想到祁淮与早上说的有事情竟是在外地。
“没有,一个人。”最担心的就是他身边没人,祁淮与的情绪很明显不好,她现在提着一颗心,连忙订了去浦城最快的机票。
“阿淮,我马上就过去,你听我说,去附近找一家酒店,把酒店位置,房间信息都发给我,然后去睡一觉,你醒来就能看到我。”
祁淮与乖乖的按照宋咿的话,去找了一家酒店,给她发了定位,房间信息,躺在床上头痛难忍。
阿宋,你快来,别让我一个人……
宋咿拿上证件,立马去找导员请假,好在导员好说话,看宋咿这么着急的神情,很痛快的给了假。
在候机室时宋咿还能给祁淮与发消息,上了飞机手机关机后,那颗不安的情绪被瞬间放大。
只希望快点赶到他身边。
……
到达浦城后天色已经黑了,宋咿拦了一辆车,报了酒店位置,拜托司机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