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度。”斐孤皮笑肉不笑地称赞一句,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我也是明事理的,这样罢,你跪下朝我磕一个头,我便放一个人。”
“好。”司命没有一丝犹豫,干脆地应了。
斐孤倒是愣了,她身后便是叁千仙家,身旁是万千鬼众。他要她在众目睽睽之下磕头跪他,她竟然这样坦然地应下了,没有扭捏也没有愤怒,一双眼眸还是毫无波澜。
被困于血阵的诸仙家却是变了脸色,纷纷对斐孤怒目而视。哪怕他们与司命交情不深,同为神官,断没有让司命受如此折辱来保全自己的道理。
“斐孤,同僚一场,一定要做得这样绝吗?”缩在角落里的缘生忍不住开口。
“司命,别跪他!”奚殷怒而出声,扑身而来,刹那之间血阵红光一现,反叫他跌落于阵中,徒添伤痕。
“司命,毋需如此,不必为我们向一妖魔低头。”向来寡言的梧清神君也皱眉开口,神情冷漠地盯着斐孤。
“无妨。”司命朝奚殷扬起个极淡的笑容,十足的安抚意味,“是我与他之间的恩怨连累诸位了。”
斐孤阴沉地看着她,心中烦躁不已。他是想折辱她,她却不以为意,甚至分外从容对奚殷笑起来。
她又何尝对自己笑过?
司命上前一步,正欲朝斐孤跪下。
“司命!”数道声音响起,司命充耳不闻,只坦然地低头执意跪下。
可她还未曾弯下膝盖,斐孤却欺身上前,将她搂入怀中打横抱起。
“且慢,我反悔了,看他们的样子如此这般待你也许太轻松了。”斐孤恶意地笑起来,看她有些怔愣的眼睛,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起她:“我想还是用别的法子折磨你罢。”
奚殷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大喝道:“你敢!”
“我敢。”斐孤挑眉笑道。他还是第一次离司命这样近,即便那日成婚他也未有机会将人拥入怀中。
他低头凑在司命脖颈间,暧昧道:“你说是吗?神君。”
这个人还是不喜熏香,身上仍旧干干净净,没有一丝别的味道,再没有那日身上沾满的他的血腥气。
斐孤好似又回到从前,彬彬有礼地称呼着她。司命已收起惊讶的神情,恢复了镇定,问道:“何时放过他们?”
“你让我满意了,我便放了他们,如何?”斐孤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俊美的面孔上暗含的恶意嘲弄触目惊心。
“好,一言为定。”
她应下了。
“司命!”奚殷目眦欲裂,再度试图闯出血阵。
司命垂眸不语,不去看他。
斐孤满意地笑出声,堂而皇之地抱着她离开。
掌哀芝
冥府。
都道黄泉迷雾漫漫,阴风透骨,而司命看着此地却与千年前斐孤的魔宫无甚区别。
绿杨古道,青石板桥,松竹亭亭,藤萝缠绕。只有那黄泉之水浑浊萧索,两旁亦植艳丽荼蘼相伴,石壁之内处处都呈上清珠,萤光点点,遥看那冥殿巍然,珠玉满堂。
其实是十分风雅的,不似黄泉冥府,更似凡间江南庭院。
司命收回目光,仍旧安静地待在他怀里。
“在想什么?”斐孤冷不丁问道,他已经没了在九重天上那副笑脸,此刻冷着脸,倒比司命看起来更不近人情:“在想如何杀我吗?”
司命默然不语。
他冷冷讽刺道:“那你可要好好想。”
入了正殿,斐孤像是厌她极了,立刻松手将她扔在一旁。
“千年前,那杯酒里你给我喝的是什么?”斐孤问道。
这一千年来,那朵长于他肉身的小小芝花纹路从未消散,如今他已经很能忍受那种不间断的折磨。
可今日见了她,只看了那么几眼竟又觉得那痛苦成倍地膨胀,几乎将他蚕食干净。
而抱着她的时候则更为痛苦,他几乎痛到失控。她就在眼前,安静柔顺地待在他怀中——尽管他知道是假象,她决不是柔顺软和的性子。
“掌哀芝。”
“给我解药,我考虑放过他们。”
司命一愣,有些回不过神。
斐孤语气讽刺:“千年了,司命好手段,我日日受掌哀芝折磨,哪怕魂魄离体,也未曾得过片刻喘息。”
司命张口欲言,沉默片刻只道:“掌哀芝只此一朵,没有解药。它生长于孽海,以孽海中汇集的爱恨嗔痴为养料。”
“只要你了断凡情,掌哀芝即刻便能消散。”她斟酌着开口,已是十分委婉。
斐孤神情一僵,仍冷笑道:“你以为我对你还有情?”
孽海之水,有情者一碰皆伤。昔年凤凰与龙族打斗之时不慎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