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顿住。
江予乔滞了两秒,还是朝他伸手,说:“麻烦把伞给我吧,我跟你去车里拿,不用麻烦你冒着雨来回跑了。”
时嘉琛点点头,应了声好。
江予乔撑开伞,从伞柄到伞骨都过于纤细,看着像是随时会在风雨中翻车的样子。
她正要举着伞走出棚子,不想时嘉琛忽然从她手里抽走伞,又将自己的黑色防风伞塞给她,说:“买的时候没注意质量这么差。”
江予乔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时嘉琛已经转身走了。
他身影高大,于他而言,那把狭小纤细的透明伞未免太委屈他了,没走几步,江予乔便瞧见伞珠上滚下来的雨水全都滴落在他背上。
江予乔盯着他宽阔的后背看了会儿,这才跟上他的脚步。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过了会儿,时嘉琛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她。
江予乔怔了怔,下意识说道:“我没跟丢。”PanPan
时嘉琛这才回身,继续往前,走了几步,倒是想起以前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
那时候,他总觉得江予乔过于懂事。每次约会,她总要主动承担部分支出;他送她礼物,她过几天总能还个等价的给他。
也正因此,她从来不收超出她消费能力的礼物,甚至在他有次节日送她奢侈品时,被她义正词严地教育:“这只包对你来说可能只是小意思,但对我而言,已经抵过我三个月收入了。更何况,我每天上下班,又挤公交又坐地铁,背着这只包,只会让我觉得我配不上它。”
他只好作罢。
交往时间再长点,他又发现江予乔这人特别能忍,痛了难过了都不吭声。一开始他以为她是心大,后来才知道,她其实是个小心眼子,有时候沉默,不过是她小心翼翼的试探。
就像有次一起去民俗街玩儿,正值周末,街上人头攒动。时嘉琛走得快,没顾上她,过了会儿回头才发现她不见了。
他忙回过去找,走了好一阵才发现她站在一个店铺的台阶旁,正苦着脸低头揉小腿。
时嘉琛走到她跟前,她才反应过来,抬头可怜巴巴地望向他,说:“你回来啦。”
时嘉琛顿时无语,问她:“走不动了为什么不说?”
江予乔垂着头没吱声,过了会儿,她凑上来勾勾他的手指,低声说:“你不要生气嘛……”
时嘉琛就说:“我不是生气。”
江予乔闻言,便抱住他的腰,抬头望着他,委屈巴巴道:“你都不知道,我看你越走越快有多难过。我怕你把我丢了,明明你说过会一直牵着我的。”
热恋时,小作怡情;分手时,连小作都会成为裂痕的根源。
刚分手那会儿,时嘉琛每每想起这些细节,总会遗憾和后悔,不该无条件纵容她的。可是荷尔蒙占据大脑的时候,哪里考虑得了这么多。
等分手的时间长了,种种情绪淡去,理智回归后,他又觉得有些事是冥冥之中注定,否则怎么会有“谈恋爱”这种过程。
谈恋爱的最终目的,从来不是为了绑定两个人的一生,而是在一次次对彼此的探索中,完成自我的修炼,再确定要不要继续走下去。
不过,现在这样与江予乔一前一后地走着,时嘉琛倒生出个这条路永远不要有尽头的奢望。
即使以前的他们挤在一把伞下,而现在的他们之间,隔着好大一段距离。
到了车边,时嘉琛倾身从中控台上拿出手机递给江予乔。
江予乔接过,道了声谢,想走,可双脚却像被钉在了地上。
时嘉琛也没动,就这么垂眸看着她,目光也像被雨水打湿,带着些欲言又止的黏稠。
不远处的马路上传来悠长且刺耳的车鸣,混在仓促的雨声中。停车场旁边的小道上,有阿姨叫卖着雨伞雨披。再过去就是一片饭店小吃街,因为是下午打烊时间,纵横交错的小弄堂在雨中显得格外冷清。
江予乔胸口微动,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有些话还是说开了好。
她斟酌着语句,许久,才对上时嘉琛的双眸,语气淡得听不出情绪,说:“时嘉琛,刚才酒店洗手间里说的那些话,对不起。”
时嘉琛几不可察地倒吸了一口气,而后顿在那里。几秒种后,他才缓缓呼出,扯扯嘴角,说:“没事。”
江予乔别开眼,看向马路上来往的车流,睫毛轻轻翕动,过了会儿才继续说:“其实我知道你不是那样不堪的人,毕竟当初的快乐是真的,感受到的温柔和真诚也是真的。只是想起这段感情,难免还是有些不甘和不忿,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所以只好迁怒你了,挺卑鄙的。”
她站在伞下,黑色的雨伞遮住了一些光,她的眼神便显得神秘起来。
时嘉琛以前就觉得,她的身体里有一个谁都无法涉足的小世界。很多时候,他都选择尊重她的世界,但偶尔他也会好奇,他想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所以他喜欢看她的眼睛,她的眼睛是标准的杏眼,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