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小女孩无知无觉。
“可以……帮我……换吗?”
“什么?”
杨立露吐字清晰,一字一顿地说:“我想要一把琴。”
……
“少爷,偏殿的那位把棋盘还回来了……”
彼时入夜已深,偌大的江府里宾客散场,而江西雁的房间仍然亮着,烛光大盛,书桌上铺了宗长长的卷轴,他亲自磨砚,挥毫入墨,管事进来时,依旧没有抬头。
“说是……想用这副棋盘,换一把琴……”
最后一笔收尾,顿笔停滞,江西雁缓慢地看向管事呈上的棋盘,棋子都是满的,落在桌上重重一响,此后是长长的沉默。
他和管事谁都没有说话,对方摸不清他的态度,不敢轻易开口,而他只是注视着卧室的房梁。夜已经深了,他披了一件外套坐在桌前,伏案写作让脑袋有些昏沉,反应就慢上了几分。
是以过了好久,他才问,“什么样的琴?”
“没有说。”
随后又是半晌过去,江西雁伸手盘弄盒子里的棋子,“给她吧。”
管事领命走了,转过身,一脸松了口气的表情,越走速度越快,很快就走出了院落。
房间里只剩下江西雁一人,他把手里的棋子丢回盒子,骤然一推,黑与白的棋子融合,散落一地,落入玉盘般的碎响连绵不绝。
三〇(300珍珠加更)
偏院离正房其实很远,然而想要去往宗祠,必先路过偏院。
这些日子,江府门庭若市,访客络绎不绝,有些人真心想让江西雁当皇帝,几次恳求,另一些人则是以退为进的试探,态度暧昧。但无论如何,客人来了,总会从正房绕到宗祠,给江老先生的灵位添一炷香,他们中很多人都是江老的学生。
对于皇位,虽然江西雁本人确实无意,但他心中早已有了明确的想法,他打着复仇的旗号,发动的是正义之师,一派人心所向,暂时并没人敢直触他的霉头,但出于谨慎的考虑,时至今日,他仍未向任何人透露过口风。
一直到陈晃来府上的时候,江西雁才拿出了他彻夜赶出的长卷,两个人在书房秉烛夜谈,第二日天微亮时,陈晃回过神来,“竟然叨扰了江兄一夜。”
江西雁有旧疾在身,一夜未睡,脸色有些苍白,他喝了口凉掉的茶,润了润嗓子,只是说,“无事。”
陈晃能被江西雁相中,很大程度是因为此人心思直爽,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见江西雁说无事,起身:“那我参拜了江老的灵位就走。”
江西雁应诺。
理了理久坐而发皱的衣衫,他扶着柱子,坐到了轮椅之上,轮椅摇动,慢悠悠地引着陈晃向宗祠走去。
有江西雁鼎力相助,皇位于他是探囊取物,一路上,陈晃的心情极好,他祭拜完江老,先是说了些家国殇情,往花园走去的路上,话题打开,不再如此前沉闷。
“有人在弹琴?”
其实在过来的路上,江西雁就已经听到琴声了。半个月一晃过去,那人的琴艺小有进步,比起原先的完全不能入耳,此刻尚能听出一些调子,但依然很是生疏。
“江兄金屋藏娇?”
陈晃脚步一转,直接往偏殿的方向走去,推开门,杨立露正坐在树下弹琴。
那时早已不再下雪了,天气转暖,但她仍穿的是一件洗得发白的旧薄袄,容颜清丽,在清晨的微光下,就连发梢都是发亮的,她看到骤然有人进来,受惊似的抬起头,琴音一顿,下意识咬住了嘴唇。
陈晃愣了好半天,看了眼杨立露,又看了看江西雁,笑了,他对杨立露说:“在下陈晃,请问姑娘是……”
杨立露惊惶失措地看向江西雁,恳求他为她解围,但江西雁什么话都没有说,沉默良久,在陈晃即将起疑的时候,杨立露不得不亲自开口,小声地应了一声,“我是……借住在府里的客人。”
“江兄,是吗?”
江西雁低头盘弄袖子,并没有否认,陈晃沉吟了一会儿,似乎是察觉了两人间古怪的气氛,下一秒,江西雁突然说话了:“既然来了,不如请姑娘给陈兄和我,弹首曲子。”
“我弹得不好……”
她紧紧咬着下唇,逐一将刚刚那句话吞到了口中,身形摇晃,重新开始拨弦。这一次,她弹得比他们在外面听到的更加难听,错了四处,停顿的间隙极长,生疏到无法入耳。
江西雁在公主府委身时,曾见过她在公主府的样子,她伸出一双素手,左右的侍女卸去她手上的镯子,早已将一切准备妥当,那双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