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温良正在给他倒茶，听到他这个问题，倒茶的动作顿住，纳闷地看着他：“几个意思？”
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傅憬年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郑重地说道：“抱歉，战叔叔，只是觉得有个人和你长得很像，好奇忍不住问问。”
战温良压低声音道：“这话你可别乱说，省得让你战阿姨听到，以为我有私生子，不让我进家门。”
“抱歉。”傅憬年端起茶水尝了一口。
就当他以为自己想多了的时候，战温良放下公道杯，忽然说道：“其实，还真有一个孩子。”
“……”傅憬年差点被这个转折呛到。
想起往事，战温良收起脸上的笑意，重重叹口气：“只不过，那个孩子刚生下来就夭折了。”他一脸心疼地看着傅憬年说道：“你知道吗？那是我的小女儿，女儿啊，你战叔叔盼望很久的女儿，却……哎！”
这个事情战温良很少跟人提起，那是他和战夫人心中一辈子的伤痛。
“我赶去的时候，医生把我女儿抱来给我看，还没有我巴掌大的小脸憋得黑紫黑紫的，你战阿姨还因此大出血，差点在手术台上没下来。”
战温良把茶当成酒，喝了一大口，缓解心中的痛楚。
傅憬年：“夭折？”
“医生说是脐绕颈三周，缺氧在肚子里时就没了呼吸……当时我和你阿姨工作忙，你阿姨每次产检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孕后期给疏忽了，说到底都是我的错，害我女儿还未来得及看到这个世界就又回去了，哎！”
“战叔叔，你是亲眼看到那个孩子没了吗？”
“嗯，她小身体冰凉冰凉的，在襁褓里一动不动……”战温良一个见过大风大浪的大男人，提及自己早早夭折的女儿，忍不住红了眼圈。
傅憬年还是不死心：“战叔叔，战阿姨哪一年生的女儿？”
战温良看了他一眼，有些纳闷：“你怎么忽然想起问我这个问题？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嗯，我觉得有个人跟你长得挺像，刚好她暂时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所以就问问。”傅憬年没有隐瞒他。
战温良又叹口气：“长得比较像……可能是缘分吧，肯定不是我孩子，我给买的墓地，亲眼看着她被埋葬，墓地就在江州郊区。她如果没走，马上28，比小屹小四岁，和小砾小两岁。”
马上28。
傅憬年蓦然就笑了：“战叔叔，很巧，我认识的那个人，她刚好也快28岁了，再有不到两个月就是她28岁生日。”
战温良闻言沉默了，真的有那么凑巧的事情吗？
可傅憬年没必要骗他，难道是沈棠知？不对啊，沈棠知是和他女儿差不多年纪，但是她不是有家吗？
“战阿姨当年是在港城医院生产的吗？”
这下，战温良开始不淡定了。
答案是是的，当年敖伊菱孕后期，不顾全家人的阻止，执意到港城出差，没去几天就临盆了。
“你说的到底是谁？”男人眼神中带着罕见的激动，然后又喃喃自语：“真不对，我女儿真的死了。”
他亲眼看到的。
傅憬年没有告诉他是谁，毕竟目前他说得一切都只是他的推理，他说道：“亲眼看到的不一定是事实，或许是有人从中作怪，你看到的那个夭折的孩子，万一……不是你女儿呢？”
他的推理是，孟青当年能把她的亲生女儿和莫妍舒的互换，也可能会做出其他更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比如那个脐绕颈夭折的孩子，其实是——孟青的亲生女儿。
战温良：“……”
茶杯从他手中滑落，掉在茶台上。
傅憬年不慌不忙地扶起那个茶杯。
“战叔叔，这件事情先不要告诉第三个人的好，我也只是猜测，特别是战阿姨，我觉得先不要提，以免战阿姨回想起之前那些难过的事情。”
战温良紧紧地盯着他：“憬年，叔叔年纪大了，禁不起刺激，你可要想好了！我亲生女儿要是真的活着……她在哪？我现在就去找她做亲子鉴定。”
“战叔叔你不要着急，她本人还不知道，我需要你的血液样本。”
战温良毫不犹豫地点头：“可以！”
“如果结果是好的，皆大欢喜，如果不是，战叔叔，希望你不要难过。”
办公室里安静了几分钟，战温良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
“好，我还有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猜测她是我女儿？”
“因为我早就发现，你的侧颜还有笑起来和她很像。就像我和我儿子，表面上长得不像，但笑起来或者是侧脸，如果仔细看，还是很像很像的。”
这种例子很多，还有一些父女、母子五官虽然不一样，但手型、眉眼神态、甚至是腿型都是一模一样的。
战温良有些哭笑不得：“那我再笑笑，你再看看。”
他说完，给傅憬年一个侧颜，各种挤眉弄眼的笑。
不等傅憬年说话，战屹从外面敲门走了进来，刚好看到自己父亲在做奇奇怪怪的表情包。
“爸，你在干什么？”
他是听说战温良来了港城，才找到这里来的。
“爸在给你找妹妹。”
“……”
战屹看了眼眼底带着笑意的男人，纳闷地问道：“我爸他怎么了？”
“战叔叔不是回答你了？”
战屹：？？？
这俩人再打什么哑谜？
他正想问个明白，手机响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喝一口茶水的他拿着手机起身：“你们先聊，我还有事情。爸，今天走吗？”
“先不走，和文凯的项目还没谈完。”
“好，那你今天去我那住，晚上再说。”
“你走吧！”战温良没太多心思理会儿子，跟他挥挥手，又迫不及待地看向了傅憬年：“几率有多大？”
“我觉得百分之——六十。”
“……”
一个小时后，傅憬年和战温良一起从公司走出来，战温良跟他交代：“你跟她说好做亲子鉴定的事情，我这里你想要的鉴定标本我都可以配合。”
“嗯，一定。”
“憬年，要是那个女孩儿真的是我女儿……”战温良忽然看着他叹口气：“可惜你已经结婚了，要不然怎么也得让我女儿以身相许的。”
傅憬年挑眉：“如果她真的是你女儿，你也可以让她以身相许，我不介意。”
战温良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义正言辞地教育道：“你这小子是想享齐人之福吗？在叔叔眼里，你可不是这种人，以后也不能做这种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