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之后,向梅兰妮伸出一只手来:“来,进来!”
他打开灯,细细的在灯上端详她的脸。
他问:“是你吗?”
她说:“是我。”
他又说:“你终于来了。”
“是。”
“来吧,我买了一个新床。”
梅兰妮果然看到窗前那张床变了样子,由原来的木板床变成了一张崭新的席梦思,床头有一盏玻璃灯罩的小灯,那灯笼着一圈细密柔和的光韵,让人着迷,让人不敢轻易踏进去,仿佛一脚踏进去,就会把那个梦踩碎似的。
她愣愣地站在床边,仿佛站在一个深不可测的游泳池边,就在她犹豫该不该跳下去的时候,那人的手从后面伸过来,箍住她的腰身,紧紧的,让她动弹不得。
“我猜你里面什么也没穿。”
“唉呀,又说。”
梅兰妮转过身,任由他把外衣脱掉。他的手摸到她光滑的肩膀和那根细细的带子,紧接着他的手绕到她背后,摸索着解开那个金属搭钩。梅兰妮觉得胸口一松,一只乳已被他握在手中。
梅兰妮觉得很幸福,无论如何,两个人又走到一起了。但他们不知道,更大的灾难在等着他俩,他俩毫无预感,光顾高兴了。
那晚灰楼里究竟生了什么?
这是二十年以后梅兰妮才知道的事。现在让我们提前一点讲给大家听。
文学社的灰楼在不排戏的日子里,通常空无一人,黑漆漆的。当然这栋楼里不光有文学社,还有其它一些杂七杂八的部门,一到下午三四点钟,这些部门就大锁一上人去楼空,只剩下文学社那间大屋还有人进进出出,有时还很热闹。可到了晚上也不行了,特别是天冷了以后,许多同学都早早地钻进被窝看书,不想挪窝。
李小路新买了高跟鞋和喇叭裤,这一身行头都是当年最时髦的,她在楼梯上哒哒哒哒跑得很快,虽然没有灯,但她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障碍。
推开三楼文学社的门,只见里面灯光雪亮,一个男的正背冲着门伏在桌上写着什么,从背影上看他似乎很用力,凑近一看才知道,他不是在写东西,而是在刻蜡板。他神情专注的背影一下子吸引了李小路,她想,这是一个将来会有大出息的男人啊。
“原来是你啊?”
“你以为是谁——把我当成梅兰妮了吧?”
“没有。”
“还说没有呢,瞧瞧你呀,脸都红了,不过对梅兰妮,我想实话告诉你,想也白想,她早就有相爱的人了。”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你在干什么呢?”
“你不是看见了吗?在刻蜡板,办校刊呢。嗳,我看你平时说起话来口若悬河的,你文章写得怎么样?”
“那还用说!我就是不爱写,我一写起来,你们就得增加版面。”
“吹吧你!”薜一剑说,“我特烦爱吹牛的女孩,不会干什么吧,偏偏吹牛说自己会,可真一叫她干吧,她又傻了眼儿了!”
李小路直着脖子申辩说:“我可不是那种人啊!不信,你考考我?”
薜一剑“啪”地把一张纸拍桌上,说道:“写,现在就写,写一篇关于雪的文章。你在这儿好好写,一个小时之后我回来验收。”
说着,薜一剑把房门“怦”地一锁,就离开了。
也许,他们的缘分就源于这“怦”地一锁上。
薜一剑日后提起那件事,用的是这样的口气,他说:“哎,要不是那天晚上把她锁在文学社那间房里,也不至于后来搞到一起去。整整锁了一夜啊,我把她关进去,就把这事给忘了,回宿舍睡大觉去了。”
二十年以后梅兰妮才知道他们走到一起去的真正原因。当时她是感到比较奇怪的,因为薜一剑跟梅兰妮好的时候,薜曾经说过,他挺讨厌“你们班李小路”的,可是一转眼,两人怎么竟成了一对恋人?当时梅兰妮还轻看了薜一剑,以为薜一剑是为了话剧通审的事,采取曲线救国的政策,有意讨好李小路。因为李小路多次说过,她有个舅舅可以帮着薜一剑把他的学生戏剧搞成一大活动。
“这本来是一件好事嘛,但是你们没有搞成,是因为你们没有路子。路子这东西可不是说有就有的。”
李小路说这话的时候,傲得就像个公主,一脸“有路子”的表情,当时文学社很多人都在场,李小路的话似乎给这台排练了大半年的学生话剧《小路》一线希望。
梅兰妮对那台话剧不抱太大希望,虽然她是主演、“女一号”,但对于正谈恋爱的她来说,关起门来的二人世界,远比在台上背词要美妙得多。
星期天的下午,两人一起偷偷去逛街,生怕碰到同学,就坐车到很远的地方去逛。梅兰妮提前用学校的公用电话给家里招呼,说是要周末要留在学校加班,因为功课太紧了,不得不加班。她妈说:“用功读书倒是好的,就是不要挂羊头卖狗肉呀。”
她妈说完这意味深长的两句话,就把电话挂断了。
“她已经拆穿了我的骗局吧?”
梅兰妮一想到这儿,心里就一哆嗦。她太害怕母亲知道她跟孙启孟又复合的事了,她一方面小心翼翼地瞒着,另一方面又偷偷享受着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