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她身上有什么肮东西。
“怀孕”这样的字眼,让那个年纪的女生格外敏感,她们一方面渴望爱情,另一方面又对爱情心生恐惧。她们私底下总是说:“千万不要像她那样啊!”意思是说千万不要像她那样“怀孕”了。
春天的晚上,梅兰妮宿舍里的六个同学,有五个都出去约会了,只有她一个人独自留在宿舍里看书。
梅兰妮的床头,夹着一盏桔黄有机玻璃灯罩的床头灯。她住在上铺,灯光幽幽地在她铺位上画出一个圆圈,只有她在亮处,别人的床全都在暗处。
她的铺位很高,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她每翻一页书,都会朝下看一眼,她仿佛看到她们一个个跟别人约会的情景:或是在花前月下,或是在幽黑的树丛里,搂抱,亲吻,甚至……
她冷眼看着她们一个个坠入爱河,有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虽然同宿舍的女孩都因为“怀孕事件”有些看不起她,但梅兰妮觉得这没什么,她已经历过一切,内心早已越过千山万水,到达一种境界。
那时她一心盼着毕业,她想着等毕业了就好了,从此各奔东西,谁也不认识谁。她将不再跟这帮大学同学联系,她要将自己的过去隐藏起来,而将过去隐藏起来的最好办法,就是不见过去的人。
终于等到了毕业这一天,现在,她正走在通往“药研所”的路上。公车摇摇晃晃,载着她愉快地向前走。路边高大的白杨树“哗哗”地向后撤,就像她的过去,统统退到了银幕后面,她想,她就要开始新生活了,过去的一切不会再有人知道,“师生恋”也好、怀孕也好,那些统统不会再被人提起。
梅兰妮对自己说:“做一个新人是快乐的!”
公车在郊外的公路上疾驰,城区已被远远地甩在了后面,大片的果园已在公路两边出现,路上甚至还出现了“嘟嘟”做响的手扶拖拉机。
管分配的人早就给梅兰妮打过预防针,“那地方可远”,他手里拿着一根烟不断弹、不断弹,眯着眼猛抽一口,然后放心了似的把烟雾吐出来。“偏僻得很呀,你可要做好思想准备”。
“没什么,”梅兰妮说,“远就远,我无所谓。”
管分配的人把烟蒂丢到地上,抬脚在上面踩了踩。“行!小姑娘有出息!”他“唰唰”几笔就给梅兰妮开好了介绍信,梅兰妮连句“谢谢”都没来得及说,就风一样的飘走了。
虽说梅兰妮有思想准备,但药研所的偏僻还是超出了她的想象。公车终于在“药研所”那一站停下来,梅兰妮左右看看,好象没有人在这一站下车,只有她一个人像个独行侠一般,从汽车上闪身下来。
她站在原地四处张望。
一条笔直的路通向药研所。
梅兰妮当时就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觉得眼前的景象很像动画片中的景象:道路、果树、云彩、黛色的山峰。远远地,就可以看见药研所新建的白楼伫立在那儿,上面是一排红色的标志物和汉字。
“原来就是这里呀!”
“里面有什么样的生活在等着我呢?”
“管它呢,看看再说。”
她自言自语地说完这三句话,就大步流星朝里面走去。
梅兰妮在药研所的那段故事,回想起来就像一部日本卡通片,在画面上有一点点夸张和不真实的感觉,她自己写了一首歌,叫《白裙子,飘呀飘》,她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还有音乐才能。药研所虽然地理位置偏僻,但在梅兰妮工作之后,单位给她分了一间带阳台房间,作为她的单身女人宿舍。
1986年的春天,在梅兰妮的回忆里显得格外鲜艳。她已经彻底从大学时代的种种磨难中摆脱出来,恢复成一个爱唱爱跳的快乐女孩。恰逢此时,舞会在中国人中间像运动一样时兴起来,梅兰妮首当其冲成了“舞会皇后”。
1986年的中国正处于剧烈变动之中,中国人被禁锢太久,生命的热情急需释放出来,舞会正是这样一个可以释放的场所,因此舞会大为盛行,许多单位食堂都改成了舞厅,或者兼具舞厅功能,白天卖包子、卖饭,到了晚上把桌子挪开,地板一擦就开跳啦。
传说中的伟人都喜欢跳舞,毛主席、周总理都曾经出现在某某舞会上,在当时的报刊上,有不少怀念领袖的文章回忆过这些事,使得群众对于跳舞的热情普遍高涨。
梅兰妮也喜欢跳舞。
她大学时代排演文艺节目那股子劲儿又来了。下了班,梅兰妮兴致勃勃和女孩菊次一起布置会场,杨主任叉着腰站在一旁观看。她很高兴看到他手下的女孩们如此积极肯干。
“左一点,往左一点儿,哎,好!”
杨主任指挥梅兰妮把一盏灯笼挂到墙上去。女孩菊次正将一条粉红和银白绞在一起的彩链扯向半空中,她穿着一身黑色衣裤,由于胳膊伸向半空中,腰里露出一截紧实的肉来。这个景象给梅兰妮留下了深刻印象。
女孩菊次留着造型怪异的短发,这种短发在当时是绝无仅有的,远远看起来像一只桀傲不逊刺猬,再加上她的头发天生有些发黄,看起来就更加怪异。不过,若干年后,这种李宇春式的短发竟然流行起来,梅兰妮在2007年春天回想起二十年前的一切,有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