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没有传道解惑的人，也没有那个时间。
全靠以前的老底子，借助资料讲解，回忆和理解解法。
她只能把疑惑点写在小册子上，以待将来。
1977年冬，朔风猎猎。
东河公社，大喇叭广播反复播放着恢复高考的消息，李游刚填完高考志愿表，眉眼带笑。
这个时候，是先填报志愿，再高考。
10月21号，各大媒体公布了恢复高考的消息，并透漏本年度的高考将于一个月后在全国范围内进行。举国沸腾。
破除年龄、婚否、出身限制。只要符合报名条件，经过审查后均可以发放准考证。
至于审查，各省都有不同标准。
历届的初高中生没人愿意放弃这次机会，由于预报名人数实在过多，考场、监考以及安保等资源有限，所以李游他们还进行了两轮小考初选。
最初预报名时候，光大李庄就有二十多人。哥哥李涛也被李游硬拉着一起报名。不过李涛从一开始就很抵抗。
李游刚开始复习的时候就想叫上他。但李涛一是对学习没兴趣，二是觉得希望不大，三更认为不管是自己的小家还是大家庭，他都是顶梁柱的存在，得多干活少偷懒担起责任。
经过两轮筛选，大李庄只剩李游、李玉燕以及周航三人过线。
他们村还算好的，很多村光头。
整个公社，最终也就七八十人能报志愿参加高考。
没办法，大家基础都太差了。
李游在公社门口，正巧碰见李玉燕一行人。每个人都一扫往日疲态，个个昂首挺胸意气风发。
二人难得的互相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胸口都是蕴藏着一团火。而这一腔炙热又与世人有所区别。见证并参与历史啊！
现在高中教师是最受考生欢迎的人。课上课下走到哪都有一大帮人簇拥着排队问问题。甚至家里都挤满了人。
李游也有幸跟着蹭了一波热闹，获益匪浅。
打听好老师后，在人回家路上拦下，直接掏出疑难错题本，提问。
老师也不生气，也没问李游是谁。
这些老师都是以前毕业的大学生，教学经验丰富，知识点掌握的烂熟于心，看了题目，思考一会儿，当场就讲了起来。
后来天色不早，还叮嘱剩下的以后到学校再问。看来是把她当成学校的学生了。
这一次考试，由于仓促特殊，不是全国统一命题，是各省自主出题，省、市单位组织考试。考试时间也不尽相同。
李游所在的省份，定在12月10号开考。
那天，东河公社的考生被统一组织由几辆拖拉机载着送到考场附近。
入冬，天气很冷，呼气凝露。路不好，车子也很颠簸。
车上的大家激动紧张却又诡异地沉默着，只有拖拉机发动机突突突地在响。
不知是谁起的头，唱起了歌。歌词又红又专，李游没听过。但会唱的人不少，李玉燕也能跟着哼上几句。逐渐几辆车形成了大合唱。
歌声很有感染力，舒缓了情绪，大家唱着笑着。李游也带着笑听着，很沉浸。
几曲下来，暖意在众人间缓缓流动，似乎连冬日的严寒也被驱散了不少。
考场附近禁止鸣笛，拖拉机属于噪声特别大的那种，送到附近也就把大伙放下了。
剩下的路要自己走。
送考坐车是按考试学校分配的，一车送一个学校。
李游和李玉燕、周航被分到同一个学校考试。
不过，经过路上的小插曲，一行人关系融洽许多。
看着周围来往的考生，三两成群，年龄从十几岁横跨三十几岁。
李游才产生一种历史真实感。她犹豫一下，而后果断伸手牵住了身旁李玉燕的手。
李玉燕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挣扎，却没能甩掉。扭头与李游四目相对，被那一双饱含情绪的双眸感染。
她感同身受。无法言说，却莫名的感动，为这历史性的一刻。心里情绪由内而外膨胀，几度差点热泪盈眶。
李玉燕不仅放弃挣扎，还紧紧反握住李游的手。同时另一只，握住了周航的手。
然后一排人背着斜跨包，手牵手，大步往前走。
这一幕自然吸引了不少人注意力。其中就有在考场门口跑新闻的记者。
胸前挂着相机，手里拿着笔记本，再亮出工作证。在假证假冒没有泛滥的年代，很容易取信于人。
这种出风头的交涉，当然由社交牛逼症李玉燕和周航出马。
最后，李玉燕跑过来说记者同志想给大伙拍张大合照留影纪念。
免费的照相，谁不乐意，何况这么具有意义的时刻。
大家背对考场大门，站成两排，笑得灿烂。
考场大门上，还挂着横幅，“一颗红心，两种准备”，“接受祖国挑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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