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随着房门被轻轻的合上，秘书的声音被阻隔在了门外，房间里瞬间又恢复了诡异的沉静。
“不可能的，白婷和顾雯都已经死了，死了。”顾峥的双手不由的攥紧，阴沉的目光沉沉的暗了下来，脑海中一一浮现出十年前那一场惨烈的车祸的画面。
“砰”大卡车和出租车猛的撞在了一起，“哗啦”出租车的车头被撞的凹陷了进去，前挡风玻璃碎的四分五裂，车身整个侧翻在了路旁。
“啊，出车祸了！”
“快叫救护车！”
围观的人群迅速围了上来，有人慌乱的喊着什么，但是谁都不敢靠近。
当时顾峥就坐在马路另一侧的车子里亲眼见证了这一切的发生，直到救护车赶到将白婷和顾雯抬到了车上，顾峥才让司机开车，默默的离开了现场。
在停尸房见到那两具一大一小的尸体的时候，顾峥的心里不是没有一丝触动，他的手在掀开盖在顾雯脸上的白布时，甚至还不由微微发抖。
顾雯安详的躺着，整张脸已经开始发白发青，然而在顾峥的眼里，她还是那么温婉秀丽，就和当初在顾家第一次见面时一模一样。
“雯雯。”顾峥伸出手轻轻抚过顾雯冰冷的面庞，冰山一般的脸上像是终于出现了裂缝一样，眉眼间闪过稍纵即逝的哀伤，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他得不到的东西，他也不会允许别人得到。
“白家的人来过了吗？”顾峥反手将白布重新盖回顾雯的脸上，背过身语气阴沉的问站在身边的医生。
“还……还没……”医生低着头，有些唯唯诺诺的回答着，双手有些不安的抓着白大褂的衣边，躲闪着不敢直视顾峥的眼睛。
然而顾峥再怎么不择手段，心终究还是血肉做的，真的看到顾雯的尸体，他的心也还是会痛，一分神便也没有注意到医生的异常。
“嗯。”顾峥面无表情的冷哼了一声，算是回应了医生的回答，心里却不由揪成一块，雯雯，这就是你爱的男人，就连你死了，他都不是第一个到的，你到底爱他什么！
顾峥心里有气，不愿再继续在医院停留，迈开腿就朝门口走去。
看着顾峥准备要离开，低头站在一旁的医生不免偷偷舒了一口气，眼角不安的瞥了一眼另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幸好这个男人没有问起关于……
“那是……”
眼见顾峥即将走出停尸房，医生悬着的心也稳稳的放了下来，突然间顾峥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堪堪停下了脚步，侧过半个身子，目光晦暗不明的落在那个小小的盖着白布的尸体上，像是确认般的问道，“那是白家的女儿？”
“是，是的。”医生重新低下头似有些慌乱的回答道，末了还自顾自的加了一句，“车祸毁了脸，看不出样子了。”
“嗯。”顾峥没在意医生最后一句像是在做注释一般的话语，心事重重的走出了停尸房，没有去确认那块白布底下躺着的到底是谁，就这样离开了医院。
如果那天他多走几步去看一眼那个小小的身体，或许他就会发现那张脸一点也不像是因为车祸才面目全非，反倒像是有人在死者死后重新划伤的，似乎是为了掩饰掉什么。
“把这个女人给我带来。”顾峥敛下笑意，面无表情的合上报告，啪一声将报告猛的拍在面前的桌子上，吓得秘书不禁往后缩了一缩。
“嗯？愣着干嘛？”见秘书站着没有动，顾峥不禁脸色一黑，阴沉的微微抬起头，目光冷冷的扫过站在面前的人，话语间满是微愠的怒火。
“不……不在了……”秘书被顾峥冰冷的眼神一瞪，后颈莫名漫上了一阵寒意，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起来。
“什么？”顾峥不耐烦的抬了抬眼皮，说话的声音却是更加低沉了几分。
“她死了……潘芸已经死了……”秘书像是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一样，吞吞吐吐的，终于把话说清楚了。
“死了？”顾峥微微皱起眉头，似有些焦躁的用手扶着额头，静静的沉默了一会，继而又哈哈的冷笑起来。
“死了？怎么死的？”顾峥目光锐利的盯着站在桌子前面的秘书，脸上看不出喜怒。
“得……得癌症死的。”秘书低着头，不敢直视顾峥的眼睛。
他总觉得自从白家千金和秦氏集团大公子的婚讯爆出来之后，顾峥的情绪就变得起伏不定，一会发怒一会冷笑，完全不像平常镇定自若的样子。
“死了……死了……好一个死了……”顾峥低下头似有些感慨的喃喃的说道，半张脸笼罩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
“出去吧。”顾峥没有抬头，只是朝着门的方向无力的挥了挥手，整个人仿佛一下子陷入了疲惫的状态，褪去了平日里的锋芒。
“是，顾总。”站在一旁的秘书赶紧点了点头，忙不迭的从房间里退了出去，他可不想再继续呆在一只阴晴不定的野兽身边。
“砰”听到秘书轻轻带上房门的声音，顾峥像是身上的防备终于瓦解了一般，整个人瘫软的陷入座椅里。
潘芸，他是有印象的。当年顾雯第一次来到顾家的时候，身边就伴着这么一个人。
在顾雯永远闭上了眼睛的这十年间，顾峥时常会梦到在顾家第一次见到顾雯的情景。
“从今天开始，她就是你们的妹妹了。”很少回家的顾旭严在某个稀松平常的下午将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带到了他和弟弟的面前。
“哦。”顾峥从成人杂志里抬起头来，面无表情的看了顾旭严和他身后的女孩一眼，淡淡的应了一声又很快低下头去。
那时的顾峥刚上初中，或许是因为无人管束，异常的早熟，见顾旭严走到了自己的面前，也没有要将杂志收起来的意思。
从他记事起，他就知道父母两人的感情不好，顾旭严和陆宛就像是各自有自己的生活一般，很少一起出现在这个冰冷的家里。
偶尔两人在家里碰面了也只是默不作声的点个头，客气得近乎疏离。
每每看到这样的场面，顾峥就像胸膛里堵了一口气，整个人难受得暴躁不堪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去发泄这股无名的怒火。
有时候他甚至都会自暴自弃的想，不如劝他们两人离婚算了，反正也过得那么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