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武先动手了,右脚底涌出一股拧劲,身躯若一道光影,带起一阵狂风,右手刀扬起,向着北一的头颅劈去,刀划破空气,破空声传来,苏武衣袍猎猎,脸上泛起一丝狠劲,左眼睛紧紧眯起。
北一面无表情,双手握起刀,双脚骤然用力,直接冲向了驰来的苏武,速度要更快,眨眼间两个人碰到了一起,刀与刀相碰,擦起一串火花,一阵刺耳的铛声久久才消失在飘舞的柳树下。
苏武一只手挥刀,随携带着破天而来的冲势,却也是被北一的一刀反震之力侵入内脏,一声闷哼,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苏武迅速抽刀,刺向北一的胸膛,刀身雪亮,反射出耀眼的阳光,刺向了北一的眼睛,北一眉头微微一皱,本来计划同样刺向苏武头颅的一刀慢了一分,被迫回刀,格挡于胸。
刀尖刺中北一的刀身,苏武面色扭曲,手腕紧紧用力,将北一的刀身紧紧拍在了北一的胸膛,左手匕首挥起,闪过一道银光,割向了北一的头颅。
只见北一顺着苏武刀尖传来的力量冲势轻身后退,飘出一丈远,苏武紧追不舍,万不能将好不容易获得的一点优势就这般消逝,又是一刀斜劈向北一的头颅。
北一于刹那间获得一口喘息之机,依然是面无表情,再次挥刀强硬劈出,泼雪似的刀光闪亮,期间时不时传来阵阵刺啦声。
苏武一刀又是劈向北一,北一的刀再次相撞,双方路数都是在杀手宗内习得,阴招层出不穷,但是差不多都知道怎么防备,到最后却还是需要靠着最简单的方式来解决战斗。
两把刀狠狠的贴在一起,苏武和北一都是不退一步,身上各有几道口子,深可见骨,鲜血慢慢浸湿了衣衫。
北一的面容也有点狰狞,汗水和血水混在一起流淌在脸上,苏武也好不到哪里去,自身力气不如北一强悍,一身杀人刀法对方也是全部知晓,
这时候只能坚持,谁先坚持不住谁就会死亡,苏武还有一把匕首,却没有丝毫用武之地,只能在对方的身躯留下点口子,苏武的身上也是一道掌长的刀口在胸膛,面色扭曲。
苏武单手持刀,力气不如对方,眉头紧锁,忽然嘴角泛起一丝狠厉,右手骤然一松,身躯迅疾蹲下,北一的刀砍着苏武的刀滑向苏武的刀柄,苏武见势右手持刀前冲,低下身子,从北一的刀下攻进北一的下身。
北一的刀却是一时收不回来,顺着苏武刀的弯势,滑向了刀尖,苏武左手持好的匕首,径直刺向了北一,北一一声怒吼,身躯立马跳起,却是被匕首从胸膛拉开一道口子。
血流不止,甚至可以看到内脏,北一痛嚎不已,却已没了生机,苏武简单止住伤口流血,消失在了巷子中。
阴暗的官牢内,牢头是一个五十左右的老头,一脸阴暗之色,走到了刘捕头的牢笼前,猥琐的三角眼流漏出一丝鄙夷怨恨:“一辈子混成这个模样,连自家姑娘都保不住,你自己过得舒坦,让姑娘跟着你遭罪?”
牢头伸出干枯的手指抓着牢门的铁链,哗哗的铁链声响淹没在嘈杂阴潮的牢房内,牢头的眼神更加阴狠,盯着里面穿着白色囚衣却已经满衣血迹的刘捕头,沙哑的声音像是一只鸭子在嚎叫。
“一辈子不愿苟且,还喜好抱打不平?城内多少富豪给过你贿赂,几次升职的机会知道是怎么没了么?”
“他们把你不收的钱给了你上头,四十多的人了还是一个最低等的捕快,可惜我妹子瞎了眼睛,看上你这么个清高的人儿”
原来牢头是刘捕快的舅哥。
满头披散着杂乱的头发,瘦弱的刘捕快更加削弱,遍布全身都是鞭打的血痕,刘捕快的眼睛却很亮,在阴暗的牢房内像是一盏微弱的灯光,似乎要照亮这片阴暗之地。
他嘴里喷出一口血沫,染血的嘴角带着一丝不屑。
“吴家二子强抢民女,民女已为人妇,不堪屈辱跳井自杀,被人告发,怎能从他,周家公子霸占了李家铺子,逼死一家老小,怎能从他好的是周家公子死了,吴家二子前年也死了。”
刘捕快脸上渐渐显出笑容,却是又抽动了身上的伤口,兀自不管,笑意越来越大,笑出了声,开怀大笑,在这幽暗的牢房内久久回荡,似乎压下了牢房内哄吵的嘈杂声。
“满大街都是鬼,就你一个人想做人,人又是你这般就能做的,人是有钱人有权人才能做的起的。”
牢头怒意更深,沙哑的声音终于压住了刘捕快的笑声,痛恨斥道。
“进了牢子我才感觉到了一丝解脱,再也不用看那些阉人一般的丑恶嘴脸,我还在想,这官是谁的官,天下不平事从来不管,这样的官,真不如回家卖红薯。”
刘捕快脸上忽然漏出凄惨悲痛之色,哽咽道:“只是可怜了我家娘子和女儿,老李,求你了,日后多帮忙扶持下你家妹子。”
“这时候知道求我了?你不是一辈子不求人的么,胡家公子已经看上了你家姑娘,估计你家姑娘入了胡家,你就能出来了,心情如何?”
牢头面无表情说着,没有了笑意,没有了嘲讽,却让人感觉到浑身的冰冷,
刘捕头忽然一笑,面色带着洒脱,带着放松,牢头却是察觉到了诡异,猜到了刘捕头要干什么,迅速打开了牢门,刘捕头已经径直撞向了牢墙。
牢头看了看伤势,刘捕头已经被打的浑身没了力气,撞在墙上也只是破了层皮,迅速背上了刘捕头向着外面跑去,几个牢兵不敢阻拦,也是迅速去往刺史府通报。
牢头背着刘捕头跑的越来越快,跑动之中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牢头看着胸口映出的微红血迹,窜进了一间民房。
莫鱼已经走了,自己也跑了,胡家公子威逼利诱,刘家小娘子就是不开门,胡家公子心想,反正刘捕快在牢中,还能怕你跑了,故也走了,刘家安静了,苏武背着刘捕快悄悄进了刘家。
牢头原来是苏武拌的,苏武怎么知道牢头是他舅哥的。
刘捕快已经人事不知,刘氏娘子女儿看见丈夫父亲这般凄惨模样,又是哭了出来,苏武一声厉喝,止住了二人苦泣,说道:“刘捕快算是逃狱,迅速出城去,再墨迹一会便是全家没了性命。”
刘氏娘子和女儿不知刘捕快入牢就是此人所为,正要跪拜却被苏武阻止命令她们迅速收拾出城去,一辆马车停在了刘家门口,车前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马夫,马夫一脸冷漠,看着苏武也是不动声色,最后看着刘氏三人上了车,对着苏武说道:“事闭。”
苏武说道:“事闭。”
马夫是谁,这个世界上估计只有苏武知道,他现在叫袁安,是宿州城内最好的仵作,他以前还有个名字叫做宿七。
苏武亲自杀了袁七,还有他的相好一个青楼女子,此后,袁安生,宿七死。
事闭便是此事之后苏武不得再要挟袁安。
苏武看着向着南边走的马车,想着另一辆向清水寺驶去的马车,车内有白朝云在,估计没人敢惹,不是因为白朝云修为厉害,是白朝云在车厢外放了一块令牌,上面画着一个骆驼山。
没想到最后还是靠着白朝云了。
低等杀手自然不会认识,但是苏武认识,所以茶馆周围中应该有人认识,苏武现在想着的就是自己去哪。
看起来已经逃出了老僧的手掌心,不过苏武隐隐间觉得自己离不开,离开就会死,这是种直觉,苏武活到现在靠的就是直觉。
而且自己若是离开这里去往了望元城,只怕那里更加危险,自己认不得书籍上的字,说不得还要请教老僧。
按理说夜间翻出城墙最为合适,不过只怕那时城外杀手会更加警惕,苏武心中一番思索,化妆成胡家公子,骑着骏马出城而去。
才出城门,苏武便隐约感觉到一股血腥气味,感觉到了某些事情,紧绷的身躯骤然放松下来,却又是一惊,自己若是跑了,只怕也是如密林中人一般,随后放松大喇喇的骑马向着寺庙前去。
一路平安,老僧出手了,苏武站在自家被封的茶馆前漏出恍惚之色,又抬头看向台阶上的寺庙,庙前一个僧人在等着自己。
眉浓且弯,鼻宽唇厚,正是三息僧人,眼中带着复杂看着缓缓向上走的苏武,三息觉得自己的师傅入魔了,却又不知怎么劝解,师傅的佛法精深,自己却是辩不过师傅,看着眼前这个沐浴在炎炎烈日下的杀手,他在微笑,为何自己感觉那么冰冷,佛光能度化么?
“师弟,师傅等候多时了。”
“师弟?有些意思,阿弥陀佛。”
苏武骤然听见他喊自己师弟,看来那老僧真计划收了自己,不知此事是福是祸,微笑着向三息双手合十,道了声佛号。
三息面色有点尴尬,不知如何说起,便沉默着领着苏武到了老僧一时的居所。
苏武看着门外的白朝云和莫鱼,白朝云脸色亦是不太好看,莫鱼却是面漏喜色,看见苏武来了,眼神变得有点奇怪,带着一丝戏谑之色。
“宿一要出家做僧人么?”
莫鱼笑着问道。
“莫家娘子不也是出家当秃子么,可惜了一头青丝啊。”
苏武微笑着回道,面色却是有些苍白,看着莫鱼脸上也变得不大自然,轻笑一声进了屋子,视线所及,忽然面色大变。
老僧还是那个老僧,慈眉善目,满脸皱纹,笑容很干净,一双眼眸深邃中带着沧桑,看着进门的苏武,老僧的手上合起一本书籍,黄色的,破烂不堪,麻线装订的书脊似乎一碰就掉。
莫鱼将家族中的那样事物告诉了老僧,苏武一阵黯然失色,生死都不由自己了,还在乎这些外物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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