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明博回到自己的车里之后,看着时间还早,就先定了个酒店包房,把酒店名和包房号都发给了林依依,然后给陆俊山打电话。
陆俊山接的并不快,通了的时候,语气还有些不大自然,他用那种故作无所事事的口吻问道:“小万,怎么了?”
万明博听得出来陆俊山多少有些气喘,隔着电话都能感知到一股靡靡之意,分明是没干什么好事。
有传言说陆俊山有外遇,而且还不止一个,看来是真的。
万明博不禁暗笑了一声,心里骂道:“老色痞!”嘴里却毕恭毕敬的说道:“陆主任,打扰您了,您现在说话方便吗?”
陆俊山咳嗽了两下,沉声说道:“没什么不方便的,你说吧。”
万明博想了想,说道:“事情还有点麻烦,电话里说不明白,我想找您面谈,您有时间吗?”
陆俊山沉默了片刻,说道:“可以。那就还去老地方,我大概二十分钟左右到。”
万明博知道所谓的“老地方”是“古月阁”——他和陆俊山经常见面密聊的茶馆。
挂断电话之后,万明博便驱车而去。
陆俊山还是很准时的,说二十分钟,就是二十分钟。
两人在雅间里会面,简单的寒暄了几句,便直奔主题,陆俊山问道:“你嫂子找你干什么呢?”
万明博简要节说的把他和汪琦虹之间的谈话内容给抖搂了出来,只是隐去了一些不能提的事情,诸如陆俊山的糗事,以及“大舅哥”那条线……
说完,万明博叫屈道:“大哥,你听听,这算是怎么回事啊?”
陆俊山也很有些惊讶,嘀咕道:“你那个女朋友啊,跟我家瑶瑶之间确实闹了点不愉快,但也不是很严重。至于她什么时候又得罪了你嫂子,我倒是不清楚。”
万明博说:“应该就是今天。”
他现在已经想明白了,林依依为什么会在上班时间出现在药学部外头,应该是跟汪琦虹有关。
陆俊山点了点头,说道:“你嫂子问我要你的手机号码之前,确实哭哭啼啼闹了一通,说是被人欺负了。我还奇怪呢,医院里谁会欺负她?原来是你女朋友,看那意思,欺负的还挺狠?”
“呵~~怎么说呢?”
万明博苦笑了一声,摇头说道:“在办公室里跟嫂子聊了那么久,到底,我也没能从嫂子的嘴里问出来,林依依究竟是怎么欺负她了。回头,我再问林依依吧。”
“唉……”
陆俊山叹息道:“你嫂子的脾气可不好啊,别看她平时大事小事都听我的,在外也很给我面子,仿佛我在家里很有权威很有地位似的,可你们谁都不知道,她那性子一旦起来的时候,没人能劝得住!都是打小家里惯出来的,甭管多大年龄,就是改不掉那小性!遇事不冷静,做事也不计后果!可话说回来,如果不是遇到了特别过分的事情,你嫂子也不至于这样啊?”
万明博听陆俊山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像是在帮着汪琦虹说话,难道还真要让自己听汪琦虹的摆布?
报复林依依也就罢了,还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这也太不厚道了!
万明博带了点情绪,说道:“大哥,林依依就是个小小的审方药师,又不是领导,就算得罪了嫂子,能有多严重?她的年龄不大,不懂规矩,没有礼数,这种问题可能会存在,但也不至于就闹到要她从金州医院滚蛋,甚至背上职业污点,被整个行业封杀的地步吧?这是釜底抽薪,砸人饭碗,断人财路的绝户计啊!还有,人家老话说的,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我跟林依依相亲认识,彼此都挺顺眼,那是要谈婚论嫁的,真要按嫂子说的去做,还结什么婚,黄昏!也不知道嫂子是听了谁的撺掇,居然能说出来这种馊主意。”
陆俊山翻着眼皮瞥了万明博一眼,皮笑肉不笑道:“想说你嫂子,就直说嘛。还听了谁的撺掇……这种馊主意,没人会帮她出,就是她自己想的!”
“嘿嘿~~”
万明博讪笑道:“大哥,那你说怎么办?你真让我听嫂子的安排?”
陆俊山没有吭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万明博连忙摸索打火机,站起来,凑近了,准备点火。
烟雾缭绕中,陆俊山说道:“我也头疼啊,前几天你嫂子要买个包,我一看,太贵了,就没有同意,她为这事儿跟我一直闹着别扭呢!你说,就在这节骨眼上,我去劝她,她肯定不听啊。”
万明博面颊抽搐了一下,笑道:“嫂子要买什么包啊?”
陆俊山拿出手机,翻了张图片,说道:“你看看,就这个,三万多块!我也不懂,就那么一丁点的皮子,还未必全是真皮,就值几万块钱?”
万明博“咦”了一声,说:“还挺巧!前些日子,公司奖励我了一个包,跟这图上的一模一样!原来是个女包啊,我说花里胡哨的。得,我也用不了,正好拿来给嫂子用。”
陆俊山严肃的说道:“那怎么能行?”
万明博说:“怎么不行?我也用不上,放在家里就浪费了。”
陆俊山说:“你不是有女朋友嘛,给你女朋友用嘛。”
万明博笑道:“大哥,你和嫂子都是我的亲人,这种贵重物品,也只能送给亲人,给女朋友,有点可惜。而且,开了这个头,以后怎么得了?”
陆俊山若有所思道:“也是,有第一次就得有第二次,而且,送过贵的,再送便宜的,那心里都不舒服。”
万明博说:“所以,还是得给嫂子。我明天就给大哥带过来!”
陆俊山忽又问道:“真是公司奖励你的?”
万明博说:“真的啊。”
陆俊山说:“你可别是自己买的,拿来哄你哥开心。”
万明博笑道:“大哥这才是异想天开呢。”
“哎,聊你的事情呢,怎么岔到包上了?”
陆俊山把烟捻灭了,正襟危坐,一本正经的说道:“小万啊,这买卖‘统方’的事情,可不是小事。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前些日子,省三院信息设备科的科长,老孟,被纪委监委给留置了,原因就是售卖‘统方’获利,吃药品回扣。这家伙反侦查意识还很强,收回扣的银行账户用的是他亲戚的户头,而且还不止一个。可即便是这么小心谨慎,也没有逃过一劫。据说啊,他收受药品回扣有三百多万,可能要判刑七八年吧……这件事情捅到了上头,省里、市里都很恼火,已经放出风了,要加大对医疗卫生领域腐败问题的治理力度!昨天,金州医院开会,药学部那边还提出,要尽快安装‘反统方’软件呢!可以说,‘统方’在现在就是个敏感词,是个敏感问题!再怎么着,也不能拿这个东西来做文章。”
万明博连连点头,说:“就是啊!我也听说这件事情了,所以这几天都有点提心吊胆的,嫂子一提,我就更不安了。”
陆俊山说:“你也不用着急,我回去跟你嫂子沟通沟通,说不定她是一时兴起,跟你闹着玩的,回头就改变主意了呢?”
万明博松了口气,说道:“行,那就麻烦大哥,在嫂子那里多费点口舌。”
陆俊山说:“我和你嫂子感情好着呢,有什么不能说的?”
万明博陪笑道:“陆大哥和嫂子是有名的模范夫妻,你们之间的感情,那是真让人羡慕!”
陆俊山“嗯”了一声,端起杯子饮茶,脸色微微有些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