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玄幻小说 > 江毅湛沈婉心 > 38、身陷陷境
    见江毅湛进了大帐之后就满脸局促不安,沈婉心笑问:“怎么?第一次在阿真香苑见面时候,你可是大胆得狠。”

    “是吗?”

    “大半夜你就站在我床前,还上我的床,拉我的被子,还不穿衣服。”

    “哦?真的吗?”

    江毅湛摸了摸鼻梁骨。

    沈婉心早就注意到,这是他不安时候惯有的小动作。可她惊奇地发现江毅湛耳朵根竟然红红的。

    “那天你凶巴巴的,跟现在完全不一样。”

    “那天我生你气呢。”

    “我怎么的,你生我的气?”

    “你非得嫁给薛飞,我怎么求你都不依,言辞话语若一刀插进我心窝里面。我好不容易从痛不欲生里面走出来,就听你又逃婚,竟然还自己住在阿真香苑。叫我怎么不生气?”

    又谈起过往的事情,沈婉心有点失落:“真的吗?当时是我要嫁给薛飞。”

    江毅湛点点头,满面伤感:“你以死相逼,我拿你没办法。”

    沈婉心拉着江毅湛的手吻了吻:“那你当时很难过吗?”

    “难过?”江毅湛无奈地笑出来:“没有小怜,我大概已经自寻短见。”

    “大丈夫怎能说这种轻生的话?”

    “什么苦什么坎我大抵咬咬牙都能忍过去。唯独是你,一次嫁给李文,还把我忘了,我以为今生你我无望。可没想到李公子过世之后,你又想起我。”

    “然后呢?”

    江毅湛拉着沈婉心坐下,饶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别人该跟你提过,你是知道的。”

    “哎呦,你怎么知道有人跟我提过。”

    “有松奇在,没有什么秘密能瞒得住。”

    “可我还要你说。我想听你说呢。”

    “阿真啊,不说了。我说的都是别人的故事。”

    “为什么?你说你不就是你跟我的过往?”

    “可你不记得,说来说去,都是别人的故事。忘记的那个阿真和江毅湛就是别人。”

    “那现在的阿真和江毅湛呢?”

    “现在的你跟以前不同了。”

    “我以前?”

    “你以前过得不怎么开心,在乎别人的想法,怯弱委屈自己,常常不敢表达自己的想法。哪怕是对我,都是过了很久才跟我好好说两句话。”

    “真的?”

    “嗯。”

    “那现在呢?”

    “现在的阿真,很有主见。说离京城,就离京城。让我想都不敢想。”

    “毅湛,你还在怪我,是吗?”

    “没怪你,只是没想到,你怎么变化这么大。”

    “那……是不是不好。”

    “好。现在的你,有我没我都能过得很开心,这样挺好。”

    “那你呢?”

    “我?”

    “没有我,你会过得怎么样?”

    ……

    “说啊。”

    江毅湛慎重地望着沈婉心,沉着声音:“阿真啊,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你不能这样,没有我,你也得过得很好。”

    “没有你,我会把小怜照顾好。”

    “那你自己呢?”

    “只能不去想我自己了。”

    “毅湛……”

    “睡不?”

    “睡。”

    沈婉心除去外衣,缩进被窝里面,看着江毅湛。

    “还是别睡了。”

    “为什么?”

    “没有明媒正娶,非君子之为。”

    沈婉心立刻明白江毅湛为何一直推诿,不自在,原来是一直误会着。

    “你真的决定了?”

    江毅湛里衣已经拉下到一半,露出大半个身子。

    沈婉心闭着眼睛,翻了个身,面朝里,声音无比平淡:“王爷,我说的是像平时一样,那般一起睡。”

    “呃,”江毅湛的手尬尴地悬在半空,再继续把扣子一颗颗扣上。

    沈婉心又转过脸,对着一脸羞愧的江毅湛嘿嘿笑。

    江毅湛呼地一下拉开被子,沈婉心立刻冷得叫到:“干嘛,冻死我了。”

    “我来了,你就不冷了!”

    “你干嘛?快放手。”

    “不放,叫你耍我开心。”

    “嘿,谁叫你笨。”

    “哎呦疼,别碰我。”

    “对不起,碰到你伤口了?”

    “逗你的。”

    “你……”

    沈婉心蜷成一只小虾米,被江毅湛紧紧拥在怀里。

    沈婉心睡了一个最温暖的回笼觉。醒来知道江毅湛和九王爷昨夜计划的事情正按部就班中进行。

    香儿也无碍,只不过被薛飞无良给踹了好几处淤伤。

    沈婉心就让她好好养着。她想去看看小小,那个孩子总让她无端心疼。

    到了小小休息的帐营门口,却见几个看守的侍卫一脸惶恐不安。

    “怎么了?”

    几个侍卫彼此推推搡搡,支支吾吾。沈婉心一把掀开帐帘,向内张望,哪里有小小的影子?

    “孩子呢?”

    “跑、跑了。”

    “什么叫跑了?他一个小孩子,身上还带伤,能跑哪里去!”

    “这……这……”

    “快说!”沈婉心常日里面从未这样疾言厉色过。

    几个侍卫被她这么一吼震慑住:“那孩子说,非说是王爷为了军功耽误禹州平叛,才会让他哥哥死的。”

    “跑哪里去的?”

    “往山上。”

    沈婉心扭头就跑。

    她想叫香儿一起,临到帐外又折回头来。

    小小怎么可能平白无故这么想。还不是因为薛升薛飞两人的到来。别说是小小,就连她自己也多有听闻薛家那边时常议论江毅湛为了加封亲王,故意拖延来禹州平叛的时间,才导致禹州如今的民不聊生。

    这些话时常说得不堪入耳,江毅湛从来没有正面解释一二,也从未因此处罚过军中士卒。沈婉心明白,他就是这样一个不爱为自己多做半分争辩的人。

    纵然有人恶意中伤,百姓不明,连她自己在未再见到江毅湛的时候也曾怀疑过。可当江毅湛再出现在她面前,她无需再问半句,便选择相信他。

    看着他一条腿微微跛着,一身伤痛不知道有没有好得七七八八就开始殚精竭虑。他眼中是数不清的红血丝,眼睑下的乌青是写不尽的憔悴。

    他能来禹州已经不错了。

    朝中无人,竟让他拖着一身残伤依旧得历经沙场。若不是他硬拉来九王爷亲身感受一切。就算禹州顺利平叛,也没有人会知道他一路艰辛,是怎么克服伤病赶到前线。他日日殚精竭虑,通宵达旦布局谋划,是怎么呕心沥血策划出一场场出奇制胜的战斗。

    到头来还是皇上的不信任,派来薛家兄弟这样的人来监督他,制约他。扣下他的挚爱牵制他。

    苦难中的百姓,大多也不会明辨是非。但凡知道他七珠加身,封赐亲王,便会跟风诋毁他为了自己功名,不顾百姓生死。

    谁能知道这七珠乃是他被逼无奈的举措,谁能知道他在刑部大牢死去活来的样子。

    沈婉心越想越是替江毅湛不甘心,亦越发痛恨自己,竟然成了那场致他于死地阴谋中的帮凶。

    而小小,这样可怜又无辜的孩子,如今也被那些风言风语蛊惑,开始痛恨他。

    沈婉心为江毅湛心痛,更为小小担心。

    这个孩子,从来没有在乱世中给她和寒逸添过麻烦。他听话顺从,日常安静无言,乖巧懂事。

    现在他就这样跑到外山中去,而军将中的人竟然拦都不拦。分明也是心中相信谣言,或多或少对江毅湛毫无顾忌,有所偏见。

    可恨这里没有江毅湛的府兵。

    否则,何来他们这么放肆。

    也不想想,不论是九王爷,还是那薛家兄弟,自从来了这禹州军营,哪一次平叛战略不是听从江毅湛的指挥。

    论亲信,这禹州除了松奇,江毅湛没带来一个心腹。

    就是这样,他在军中依然威严赫赫。

    可是人心不古,纵然他神机妙算,替他们减少多少伤亡,赢了一次次突围。可在那群将士而言,还是信了风言风语。

    小小一定是觉得以一己之力对抗不了江毅湛,却又不想再蒙受他的庇护。那孩子向来倔强自强,这才独往山中去做无声地抗议。

    沈婉心小跑一路,但愿能追得上他。

    听军卒而言,小小走了没多久。

    他一个小孩子,又有病,跑不了多快。沈婉心深一脚浅一脚地,艰难地追地气喘吁吁。

    她沿途发现不少脚印,应该都是小小留下的。山坡下还有小小的手腕花,那是他和怜怜母亲留下的遗物。

    沈婉心心急如焚,终于在半山腰处隐约看见一个瘦小孩子的身形。

    她激动欢叫。

    却见小小并没有向她扑过来,而是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到她身边的时候,沈婉心迟疑地喊了句小小怎么了。

    但见那孩子露出一副无可比拟的狰狞笑容。

    下一刻,沈婉心不省人事。

    最后的印象,便是小小那一副瘦弱的身躯,似乎越来越高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