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黎明时分,刚刚进入梦乡的雷小栓却被爱兰推醒了,“他爹,别睡了,赶紧起来看看吧,我刚才到灶屋去了,咱灶屋里进水了,里面的柴禾都湿了,你赶紧过去把灶屋里面的水清出来吧!”
雷小栓起床后去了灶屋,他刚把灶屋里的雨水清理出去,爱兰就走了进来。她愁眉苦脸地说:“柴禾都湿了,饭咋做啊?大人小孩都不能扎住脖子不吃饭啊!”
雷小栓安慰她道:“没事,我看上边的一层麦秸还不算太湿,只要能引着火就好办了。小孩不一定能烧好,一会儿我过来烧锅吧。”
爱兰说:“那中,我先和面,过一会你别忘了过来烧锅!”
雷小栓一家刚刚吃过早饭,大雨又从天上倾泻了下来,大雨又整整下了一天一夜,雷小栓夫妇愁得一夜都没有睡着。
天亮了,雨终于停了下来。听到生产队的钟声急促地响了起来,雷小栓就赶忙起床要去开会。他打开房门,看见几只青蛙正在院子里欢快地蹦跳着。雷小栓叹了一口气走出院子,他踏着泥泞的道路朝村口的那棵大楝树走去。
当他来到那棵大楝树下面,雷天庆和生产队会计等几个人已经站在那儿了。过了十多分钟,又陆陆续续来了二、三十号人,大家站在一块议论着。
雷天庆大声说:“我看到的人也差不多了,你们几个别再说话了,听我说几句啊。快天明的时候,我去大队部开了一道会,支书说,各家各户先看看自家的房子有啥问题没有,如果房子有坍塌的危险,就先搬到学校去住几天,等水下去以后再回来拾掇房子。咱村的地势高一点,估计大部分房子没有啥问题,昨儿个一队跟二队就有几户已经搬到学校去了。”
有一位叫雷永春的老汉问:“天庆,地里的庄稼咋办啊?”
雷天庆摇了摇头,苦笑着说:“地里的庄稼都漫顶了,沟里、河里的水都满满的,现在别考虑庄稼的事儿了,先把人顾住就中了!”
人群里有几个人唉声叹气了起来。
雷天庆接着说:“昨儿个怀义哥带着十来个年轻人去沙河防汛了,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大家都要做好思想准备,让家里的小孩别乱跑,如果万一沙河开了口子就得带着一家老小往地势高的地方去!我就说恁多吧,可能家家户户灶屋里的柴禾都潮了,想想办法做饭吧!吃了饭看看自家的房子,要是觉得不稳当了就搬到学校去,几间教室都开着门哩。”
大家又议论了几句,然后就散了。
雷小栓回到家里,爱兰正拿着一面小镜子梳头,他跟爱兰说了刚才生产队开会的情况。爱兰说:“几个孩子都还在睡觉,反正也不管下地干活,咱早饭就别做了。你去找一块塑料布摊到院子里,把灶屋的柴禾抱出来一些放到塑料布上晾晾,半上午的时候咱再做饭,早饭跟晌午饭合一顿吃吧。下恁大的雨,水也排不出去,今年的秋庄稼是泡汤了,能省一点就省一点吧!我还躺床上睡觉去,人是一盘磨,睡着就不饿!你快去把柴禾晾晾吧。”爱兰说完就进了里屋。
雷小栓找了一块塑料布摊在院子里,他又去把灶屋的柴禾装了半筐倒在塑料布上。等把半筐柴禾摊好以后,雷小栓就走进堂屋坐在板凳上看书。
半上午,爱兰烙了几个烙馍,烧了半锅小米粥,一家人都吃了一些。
将近中午的时候,跃进急匆匆来到了雷小栓家。他对正坐在堂屋看书的雷小栓说:“小栓叔,天庆叔让我喊你到大队部去,说是有急事,我先走了,你马上也赶紧过去啊!”说着,跃进又急匆匆地走了。
爱兰疑惑地说:“现在又会有啥事啊?”
雷小栓拿着那本书站了起来,“你们娘几个在家里哪儿都别去,我去大队部看看,别让他们等着我一个人!”
雷小栓走出村子,看见村外一片汪洋,田地和道路已经连成了一片。还好,路边栽种的两行杨树能显示出道路的位置。雷小栓深一脚浅一脚来到了大队部南面不远处的空地旁边,它平时是凤凰桥大队开社员大会和看露天电影的地方。这片空地有两三个篮球场的面积大小,地势较高,所以这次没有被水淹没。
雷小栓看到有几个人正在这片空地的四周插小红旗,跃进看见雷小栓就高兴地喊:“小栓叔,你上来看看吧,一会儿就有飞机给咱往下边扔馍了!”
雷小栓来到那片空地,他看见支书孟怀远、副支书兼大队长任安邦、老会计田守财和几个生产队的队长都站在那里正谈论着什么,各个生产队抽派的共十几个人有的在插旗,还有的在空地上撒着麦秸。
孟怀远看见了雷小栓,他笑着对雷小栓说:“教师也过来了,就等着过一会儿往生产队里扛馍吧!”
雷小栓问:“支书,是谁给咱送馍啊?”
“今儿早上公社打过来电话,说咱这一带都遭水灾了,省里组织的救灾队要给灾区空运吃的东西。等一会儿飞机把馍扔下来,咱就按每一个生产队的人口把馍分了,几个生产队来的人把馍扛回去再分到各家各户手里!”孟怀远回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