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听,皇帝像是信任袁大武的。只是接了差事的大臣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若是袁大武真有问题,那他此番北上,只怕是凶多吉少。
顾砚行躺在太医院的房间里面。他的脸上依然易容。在包扎完伤口之后,裴院正给他把脉。在看到他手上光滑的皮肤之后,裴院正表情微变,而后看向了他的脸。
这是一个很大的破绽,但是寻常人未必能发现。裴院正知道此事不简单,他只是个医者,治病救人而已。再看看一旁哭的像个泪人一般的袁小满,裴院正心下有了猜测,却也什么都没有说。
后来裴院正要给顾砚行施针,袁小满就被请了出去。
廊下,袁小满魂不守舍,坐立难安。转身的时候,差点就撞上了过来寻她的周丰。
在顾砚行的保护下,袁小满除了最开始碰撞出来的磕碰伤以外,并没有其他损伤。但是她如今脸色惨白,比里面躺着的那位好不了多少。
“你放心吧。他武功那么好,身体强健,一定不会有事的。”
袁小满茫然地点了点头,但是那一颗心却还是高高的悬着,连带着她整个人都是魂不守舍的。
“我是来辞行的。陛下命我秘密前往北境,接替袁大武的位置。”
袁小满还是茫然地点了点头,周丰也不知道她到底听进去了没有,但还是继续和她说话。
“虽然我是祖父的孙子,但是毕竟袁大武做了那么久的将军,此次突然过去接替,必然会在军中引起波澜。不过你放心,军医会陪我一同前去。再加上有陛下的密旨,他们不敢不从。”
周丰如今的境况和袁奎倒是有几分相似之处。不过,周丰好上许多,最起码,军营中还有长平军的旧部,而皇帝也是他最可靠的靠山。
此番皇帝已经在京城中设下了天罗地网,若是袁大武敢入京,陛下就会将他就地格杀。若是他敢逃,那就更好办了。
周丰和翁军医比那位被皇帝派去北境的官员还要早一日出发。袁小满只能站在街角目送他们,不好上前告别。
等周丰和翁军医离开之后,袁小满便立刻回到了太医院,继续守在顾砚行的身边。
距离刺杀已经过去两日了,可是顾砚行一直没有醒。针灸之后,还连发了两日的高热。汤药一直未曾断过,每次两碗。但是他昏迷不醒,能灌进去一碗的量,就已经让袁小满觉得庆幸了。
顾砚行一直昏迷了近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他的身体全靠汤药维持着。袁小满一直帮着他洗脸,擦身,还会和他说话,虽然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见。
他脸上的那块皮面具也已经被撕了下来,露出了他本来的面容。
皇帝派去的大臣还在半道上的时候,袁大武失踪的消息便已经传遍了京城。那官员是想着要打道回府的,可是北境那边说的是失踪,而不是逃走,他也只能继续按照原定计划到北境看看。
不过,袁大武失踪的消息不知怎的也传到了北凉。现在北境的边疆十分动荡。虽然两国没有大规模的开战,但是北凉那边时不时地就来攻打一番,是在试探这个消息的虚实。
假的真不了。北凉和大徵必有一战。
如今天气越发的炎热,袁小满几乎每天都要给顾砚行擦身。今日,袁小满正用帕子细细地擦着他的胸膛,手腕上突然被一只手给抓住了。那只手火热滚烫,虽然没有什么力气,却足以让袁小满停下了动作。
一道戏谑的声音从耳边传了过来。“我可是个清清白白,好人家的男子。你这么多天在我身上摸来摸去的,总得负责吧。”
袁小满的脸色胀红,立刻站直了身子。她的手腕还被顾砚行握着,虽然想挣脱出来,但是又怕牵扯到顾砚行的伤口,只得忍了下来。
“我这是在照顾你,大夫眼里,哪儿有什么男女。你昏迷了整整一个月,若是不擦身,早就得褥疮了。”
“那我此番也算是救命之恩了吧。你不得以身相许?”
真是越说越没有边了。袁小满的脸越发的红了。她伸手掰开了顾砚行的手,跑到了外面。
裴院正进来给顾砚行看诊,这时候,顾砚行才算是老实了。
他如今虽然醒来,身体却依然虚弱。不过是去鬼门关走了一遭,身体却依然没有痊愈。早几天的时候,他其实就已经恢复了意识,却是怎么也睁不开眼睛。所有袁小满和他说话,给他擦身,他都是知道的。
那个时候,他害怕自己永远睁不开眼睛。
如今虽然是醒了,却也需要每日继续服用那些汤药,等再好些了,便可以回家里修养了。
顾砚行的眼珠子转了转,说道:“能今日就回去吗?我担心父王和母妃担忧。”
“虽说路途不远,但是依然颠簸。先前你高热数日,十分凶险,总归也不差这几日。若是怕他们担忧,派人先报个信就好。”
“王爷和王妃并不知道你受伤了,且安心养着吧。”袁小满的话彻底将顾砚行的打算给驳回了。顾砚行难免有些失望。
不过,顾砚行身体底子好,再加上一直好好喝药。不过五六日,他就说服了裴院正,可以回家了。
这边顾砚行才上马车,就拉着袁小满的手让她也上来。“我可是救了你的命。如今伤势未愈,你不该继续来照顾我吗?”
袁小满这才算是明白为何他刚醒来就迫不及待地要回家了。合着是觉得太医院里面人来人往的,不方便他不要脸。
可是偏偏这的确是天大的恩情。他挟恩图报,袁小满也无可奈何。
她才上了马车坐下,顾砚行就身子一倒,躺在了她的腿上。还不等袁小满开口呢,他便说道:“这马车必然颠簸。我这后背上的伤肯定又要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