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修真小说 > 八部众书 > 第六章 张火火
    一秒記住『笔♂趣÷岛→』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林狗儿稍一踟蹰,便给众人落在后面。整个前院给众人围了一圈,他急忙去找个位置,谁知刚挤开一道缝隙,猛地给人往身后一拽,顿时把他扯了个踉跄。

    回神再看,这蛮横之人竟是个光头的中年和尚,正是那个少林寺的,不知道是叫止尘还是惠知?

    这和尚个头不高,虽抢了林狗儿的位置,却让前面的景致假山封住视野,眺望几下,重重叹了口气,转身便往别处去了。林狗儿暗想:“这秃头头发没有一根,倒是是非的很!怎的如此爱看热闹?”

    这样想着,又见这和尚将一个身材与他相比差不多的汉子给扯开,那汉子一脸络腮胡子,正是林狗儿去茅厕时遇到的那人。络腮大汉给和尚一扯,只若风中细柳,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同时“哎呦”叫了一声,竟然是女子腔调。

    林狗儿听这声音颇为熟悉,像极了昨夜那个抢衣服的少女!那络腮大汉只叫了一声,忙住了口,见无人注意到自己,赶忙起身,匆匆又往茅厕方向赶去。

    林狗儿看那络腮大汉身影,此时右肩却比左肩低了三分,窄了五成,只若个畸形之人。林狗儿既然失去了观武的位置,也懒得再去跟人群去挤,嘿嘿一笑,反而是寻着那络腮大汉的身后跟了过去。

    场上铁流青与张火火斗的旗鼓相当。众人都知道血手堂以朱砂印闻名,掌上的功夫甚是了得,却不知道血手堂的剑法竟也精妙如厮,竟能和铁剑山庄不分轩轾!

    其实血手堂的兵刃招式稀疏平常,张火火这一套剑法,全来自他家传的剑谱。

    看到这里,有看官便要问了:张火火不是弃婴孤儿吗?怎么有家传的剑法?

    请容解释,张火火的确是个弃婴,被万毒老人冯成捡到,这个冯成膝下无儿无女,便对他甚是喜爱,将其收为关门弟子,虽是师徒,但情如祖孙,两人之间也都以“爷爷、孙儿”相称。

    张火火姓张,是因为他被捡到时身上包裹的襁褓绣了大大的一个“张”字。冯成自诩是武林中的耆宿泰山,自然也要有些“高风亮节”,便让张火火保留原来的姓氏。

    张火火对于自己的身世之谜也很是疑惑,一直想要弄明白,对于自己原来的襁褓等东西都珍藏起来,不断翻看研究,希望能从中找出线索。

    谁知道线索没找到,反而在襁褓之内的夹层之中,发现一套剑谱,张火火心想:“这定是我张家的剑法,我自然要好好习练,不令我张家先祖失望。”于是他潜心研究,此时已有小成。

    话再说回来,铁流青与张火火斗了良久,一众群豪看的目眩神迷,不住啧啧称赞两人剑法高明。反而像是忘了他二人一正一邪,本应有所偏袒。

    只见张火火的剑法沉稳简练,却无一招不是经过千锤百炼的精妙剑招,劈砍刺杀之间,隐隐有金戈铁马、狂风搅沙之感,每一剑威势十足,虽然他身型不高的一个少年,此刻却更像一个指点沙场、号令千军万马的盖世将军!

    铁流青这一边则气度森严、不与争锋,将张火火无比霸道的进招一一化解,轻描淡写之间,宛若青莲君子,洁身自好,一个武人,却有鸿儒大贤的模样,令人一眼见之,心下折服。

    斗到酣处,张火火一招“万马齐喑”,凌空而下,直刺铁流青面门。众人在一旁观战,只见这一招毫不取巧,却又似躲无可躲、避无可避,都怔怔的看着,大气也不敢喘,仿佛自己便在那剑下,引颈受戮一般。

    铁流青也不愿直撄其锋,只得后退数步,可张火火这一招实在似拙实巧,匆忙间竟躲避不开,只得硬着头皮,长剑反挑,斜刺向上,竟是以剑对剑,迎了上去。

    众人纷纷惊讶大呼,均想:“这二人针锋相对,非拼个两败俱伤不可!”

    只听:当!哐啷啷……

    “不要啊!”南边人群中一个和尚失声叫道。

    铁流青长剑架在张火火的脖颈,而张火火手中只剩下一个剑柄,护手崩裂,点点血滴从他紫衣袖中滴在青石地面。

    原来张火火与铁流青长剑相对,剑尖相抵。两人都是全势而发,斗锋争胜,可铁流青这一柄无锋长剑乃是铁剑山庄镇山之宝之一,用天降奇铁打造,张火火随手夺来的兵刃,怎能与之为敌?

    无锋剑铸炼之时,世上流行比剑之风,铸剑师觉的此剑若开锋,不知多少神兵利器会被此剑损毁,我能铸成这柄无双兵刃,实在是讨了天物神铁的便宜,怎能让它毁坏前辈高人的心血?遂只铸其型,不与开锋。

    “你败了。”铁流青说道。

    张火火看了看架在脖子上的剑,说道:“你这把剑没开锋,本来能刺死我,可现在架在我脖子上,却伤不了我了,哈哈!”

    铁流青将无锋长剑收回,说道:“在下占了兵刃的便宜,可血手堂与我铁剑山庄为难,便应知道我铁剑山庄以铸剑闻名。”

    张火火点点头,说道:“那你也应该知道,我血手堂,以什么闻名?”言下之意,便是自己没能使出血手堂的得意功夫,并不服气。

    铁流青冷哼一声,道:“朱砂印的毒功吗?铁某再来领教!”

    “好!”张火火运气拍出一掌,铁流青将无锋长剑还入剑鞘,用带鞘之剑与张火火对敌,使得仍是剑法。

    张火火一对肉掌翻飞,招招进攻,铁流青知道对方毒掌厉害,是以采取守势,十招之中才有一招进攻,同时感到对方掌风之中,掺杂腥臭难闻的气味,像是臭鱼烂虾,又如腐肉死尸,好不难闻。

    堪堪斗了五十招左右,铁流青忽然觉得内息不畅,头晕眼花,心中暗惊:“难道我已中掌?”可自己于张火火一招一式都看在眼中,尽数都抵挡了去,并没有被他打中啊?

    又过两招,铁流青脚步虚浮,突然一时腿软,跪倒在地,忙用长剑支撑,好不容易才爬起来。

    铁曲龙看在眼里,也不知对手使了什么手段,他爱子心切,忙纵身跃入场中,大袖一拂,喝到:“使毒的小子滚开!”

    这一拂之力当真不小,袍袖之中灌满真气,压的张火火急退三步,只觉眼前一黑,气息滞涩,话也说不出口,暗叫:“我命休矣!”

    “手下留情!”一道灰影疾扑而上,铁曲龙只见那人来的好快,瞬间已至面前,单掌拍向自己面门。

    铁曲龙暗道:“嘿!你怎的不留情呢?”心里这样想着,右臂上架,同时左手运劲护在胸前,提防对手后招。

    这灰影正是适才失声惊叫的和尚,他拍向铁曲龙的一掌,本是围魏救赵之法,不令他伤到张火火。待铁曲龙回手招架,这和尚便撤去掌力,转身看向张火火。

    铁曲龙白白招架一场,有些失面子,却也无心与这和尚计较,急忙转身扶起铁流青,从怀中掏出一瓶药丸,是按着李风鸿的秘方制作的解毒丸,倒出两粒,喂给铁流青服下。

    姜风也赶了过来,为铁流青把了把脉,说道:“中毒不深,当无大碍。”

    铁曲龙这才放心,转身对那和尚抱一抱拳,说道:“止尘大师,佛家慈悲为怀本是好事,可这小魔头已然杀了一人,又伤了我子,你阻挡我铁剑山庄除魔卫道,不知为何?”

    止尘只是背对着他,看着张火火一言不发。一个白眉和尚赶过来,说道:“阿弥陀佛,止尘,这人是谁?”

    止尘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看铁曲龙,说道:“求求你,不杀他,你别杀他……他……他是我儿子。”

    众人哗然,议论纷纷,张火火明明是血手堂的小魔头,怎的又是这少林和尚的儿子了?

    铁曲龙道:“你儿子?你怎么知道?”

    止尘说道:“他是,我知道。他使的剑法,是我塞在他襁褓里的。我认得,我瞧不错!铁庄主,您大慈大悲,您饶他一命吧!我……我求求您了!”说着便跪下磕头,众人看了,不禁为之动容。

    “你胡说!”张火火站起来,“不是你,不是!”

    不知怎的,他日思夜想能够找到自己的家人,如今止尘和尚主动前来相认,他却突然起了排斥的心思。

    “谁人大胆!敢欺辱我孙儿?”众人听这声音浑厚无比,厉若惊雷,都抬头往上瞧,只见院落四周的墙头屋顶,尽数占满紫衣之人,领头的当是万毒老人冯成,可那领头之人一眼看上去不过四十岁左右,须发漆黑如墨,紫衣飘飘,瑞气腾腾,还伴有微微草木清香飘来,比那楼观派的尹天师更像几分神仙。

    铁曲龙也不敢去认,拱手问道:“请问阁下是谁?”

    那人呵呵一笑,轻轻一纵,飘飘落在张火火身边,脸上充满慈爱,说道:“乖孙儿,你没告诉他们吗?”

    张火火道:“哼!他们有眼不识泰山罢了!”

    冯成微微皱眉,说道:“好孩子,怎么生这样大的气?谁欺负你了?爷爷给你出头。”

    止尘和尚上前,道:“老居士便是冯成冯老前辈吧,在下要谢谢您。”

    冯成看这和尚说的甚为恭敬,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说道:“怎的?你欺辱我孙儿了?讨饶虽讨的好听,却也不能饶恕你,你刚才说要谢我,谢我什么?谢我帮你早日到达西天极乐世界去吧!”

    “爷爷且慢!”张火火对冯成的脾气最是了解不过,他知道冯成立刻要对止尘下杀手,忙出言阻止,说道:“他……他可能是我爹爹。”

    “什么?”冯成大惊,还未缓过神来,突然小腹大震,显然是中了极霸道的掌力,却见到眼前的光头,上一刻还恭恭敬敬,此刻却遽下杀手。

    冯成内外兼修,却也不能将这一掌尽数承受,立刻左右双掌齐挥,只听喀喀数声,和尚两肩肩骨尽碎,冯成又飞起一脚,止尘和尚被踢中胸口,直飞出去数丈,撞到墙壁才停了下来。

    张火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感吃惊,但见冯成闭目凝神运气,那止尘和尚却侧着头,望向自己,眼中满是渴望。

    张火火走到止尘和尚身边,心中乱成一团:“这人伤我师父爷爷,我该一掌打死他!可他却可能是我爹爹,一个生我,一个养我……”出口问道:“你是谁?你不是……”

    “明儿……我本来给你取名张明的。”止尘和尚眼中泪水滚落,嘴上却在微笑,“我终于找到你了。”

    “不,不是你……”张火火摇头否认,同时却跪在地上,眼中也被泪水充盈。

    止尘和尚仿佛没听到他的话,指着冯成说道:“明儿,他是咱们家的大仇人,你娘被他打死了,我当年被他打伤,以为自己活不成了,将你放在路边,你别怪爹爹。本来……本来你应当给那些砍柴的樵夫们发现的。却不想,造化弄人……”

    “不是,不是这样,我不信!”张火火对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止尘和尚大喊几声,转回去直奔冯成而来。

    冯成内息仍未平顺,眼见张火火来到身畔,双眼哭红,他平素最偏爱这个孩子,心头不由得一震,便伸出手来,想要抱住他。可这时他的视线里不只有爱徒张火火,还有那一个躺在远处的秃头和尚。

    嘭!“啊!”

    张火火被一股大力猛然荡开,身体如同风中败叶,不由自主的飘飞而出,嘭的一声撞在院墙之上,痛劲直从背后穿入胸口,“啊”的惨叫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颓然倒在地上。

    众人都未曾想到这样的变局,都是呆了。

    “呵呵……哈哈哈哈!”冯成仰天大笑,面容则凄苦悲痛,随即双眼中凶戾大盛,叫道:“杀!你骗我!该杀!好心机,好手段……”

    少林普秀大师派惠知和尚照看止尘,自己则对一旁受伤昏迷的张火火检查一番,只见他被强劲内力冲击,脏腑震动,受伤不轻,但好在冯成这一击未运上毒功,不至于有生命之忧。

    “张宁古,对不对?我记起来了。”冯成说道,“不错,我杀了你父母妻儿一十一口,将你打成重伤!不曾想还有漏网之鱼……”

    说着话,冯成目光扫向张火火,没想到这样一来,他的目光便移不开了,怔怔的看着,口中说道:“我更没想到,你居然会让自己的孩子,跟着我,让我爱他、宠他、护他,十几年了,我都把他当成亲孙子、亲骨肉!没想到,却是你安在我身边的一条毒计!冯某人自愧不如……”

    众人看冯成呆呆出神,黑发黑须,瞬间便褪成焦黄颜色,干巴巴的如同枯萎弱草,前一刻还仙风道骨,眨眼之间便落魄失魂,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

    “好计策!让你打了我一掌,嘿嘿,可惜你心机虽深,武功终究比不上我。”冯成抚须而笑,这才发现自己在一瞬之间发生的变化,须发皆枯黄如焦,登时大怒,说道:“张火火!我养了你十几年,十几年!就是一块铁疙瘩,老夫也该养出三分感情来……刚刚,刚刚若不是我及早发现不对,没准真让这小子得逞了呢?”

    冯成忽然想到什么,将自己的胡子头发抓起来,说道:“看看!这是什么毒药,把老夫变成这个样子?”他说着话,连连运气,感觉经络周天并未受损,长舒一口气,说道:“可惜啊!可惜。我冯成乃是万毒老人,你个白眼狼娃娃的毒药,伤不得我,伤不得我,哈哈!”

    众人见他一会哭、一会笑,笑有悲声,哭有笑容。洛菲菲偷偷问姜风道:“师兄,这人疯了?”

    姜风道:“疑心太重,恐怕今日不疯,迟早也会神志不清。他武功极高,倘若失去理智,更是会杀人无数,今日我正道中人极多,定要除了这个魔头。”

    冯成眼角终于留下两行泪水,身体抖动不停,而后怒吼一声:“我孙儿今日死了!你们,你们这些混蛋!便来陪葬!”长啸一声,纵身拍出两掌,登时有两人倒地而亡。

    “诛杀魔头!”铁曲龙振臂高呼,群雄一拥而上。

    墙头一众血手堂弟子也参入战团,却只在外围游斗,冯成周围数丈之内,一名血手堂弟子也无有。

    普秀和惠知将止尘、张火火背了起来,普秀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救了这一对父子,阿弥陀佛,人生多悲少乐,他们刚刚团圆,便又要阴阳两隔了。”言下之意,止尘和尚似乎命在旦夕。

    另一边尹文侯和铁曲龙、铁残虎两兄弟三人战冯成一个,冯成出手如电,毒功当时无双,三人虽早已吃了铁曲龙的解毒丸,也不敢有丝毫大意。

    斗了片刻,铁曲龙忽然道:“怎么回事?哪里来的香气?”

    尹文侯左手接住冯成的一掌,随即后退一步抵消冲击,说道:“我也闻到了,像是什么花的香味,浓烈的俗气!”

    铁残虎挥舞巨剑,尽量封住冯成的进招,嗅了嗅这香气,说道:“味道古怪的很,小心有毒!”

    铁曲龙道:“不怕!我的解毒丸,应对迷魂香一类的东西灵的很。”

    冯成以一敌三,渐落下风。适才止尘和尚的一掌之力,霸气刚猛,已经将他震伤,斗到酣处,伤痛迟滞自然便显露出来。

    铁残虎叫道:“这魔头撑不住了,咱们合力杀了他!”话音未落,猛然感觉力不从心,一招“横扫千军”使得头重脚轻,竟然自己给自己带了个踉跄。

    o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