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各自放出狠话,眼看一场腥风血雨在所难免,闻新雨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小然啊,你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难道她们燕归楼没有蚂蚁可玩吗?
“呀,差点忘了,”鹿然只觉得头脑晕晕,竟忘了最重要的事情,“阿生呢,他现在在哪?”
闻新雨松了一口气,他发现自己还挺有急智的,那种平时不起眼但在重要关头总能救下众生的英雄人物大概是指的他这一类人吧。
“先关押下来,还得再审。”他回道。
“阿生他绝对不可能是凶手的,你们不能关他!他的母亲还等着他回去呢。”鹿然一把揪起颜绥,“阻止母子相见的人,可是要下地狱的!”
“放心,我会拖你一起下去的。”少年一脸无所谓。
居然连一句话的间隔都不到就又吵了起来。
一起下地狱吧。
闻新雨又为自己有这个想法感到羞愧,那只是一个天真正义的少女,他怎么能有如此邪恶的念头呢?
“你们凭什么说阿生是凶手?捕快就可以这样乱抓人乱关人吗?”鹿然手中的力气突然变小,拉着颜绥摇晃的时候,自己倒跟着歪歪倒倒的,“他还有老母亲需要照顾,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你们不能这样对他……”
说到最后,她眼神迷离,似乎站不住一般,一头栽到了颜绥怀中。
在他们旁侧的闻新雨看来,这两人是拥抱在了一起。
还是下地狱吧。
他一脸麻木,秀恩爱的人,都下地狱吧。
温软在怀,带着馥郁清香,颜绥心神一荡,但很快冷静下来,“美人计也是没用的。”他一手搭在她头上,想将她扶正,但没想到她不受控制地一歪头。
手落上了她的额头。
好烫。
“才没有,别趁机占便宜。”就算头晕脚软,鹿然的嘴却是一刻都不肯服输的。
她倔强地想要站稳,但此时头晕得更加厉害,连带眼前的少年都成了两三人,“一个就够讨厌了,还多了俩……”
她挥着拳头想要将多余的两人赶走,一拳正揍到了颜绥的鼻子上。颜绥倒吸一口冷气,没想到这丫头生病了还这么折腾。
抓住她的拳头,发现她的手也是灼热发烫的。他这才注意到,这丫头穿着的还是那身掉入水中的衣服。
难道是分别之后她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跑去林家报信,然后又一直在西灵府等到现在?
真是个笨蛋。
“我送你回去。”颜绥说着,冲闻新雨招呼一声,“叫一辆马车过来。”
“不行,我要看着阿生回去了再走。”鹿然想要推开他,却发现对方力气竟然变大了,“趁我好说话的时候,快点放开我。”
“趁我好说话的时候,你就不要折腾了。”颜绥将她搂紧,从她衣衫上传来的热度,炙热如火,能够想象出她正忍受着怎样的煎熬,他的语气软下来,“你放心,他不会有事的。”
“你确定?”鹿然抬头,不知是自己晕得太厉害还是产生了幻觉,少年那总是充满戏谑笑容的脸上竟是少有的温柔。
“只要你确定他不是凶手,那他一定会没事,我保证。”
这大概是她听他说得最动听的一句话了。
鹿然傻笑起来,仍是天真无邪,“我相信他,也相信你。”
说完,仅存的一丝意识放心撤去,她微微笑着地昏倒在了颜绥的怀中。
“笨蛋。”颜绥看着怀中的少女,如雪的肌肤上飞满红晕,眼见是病得严重,但却又有一种病态的风姿,艳若晚霞,美而不自知。
且没有任何防备。
如一朵娇艳妖娆的花朵,引人采撷。
就在颜绥发觉自己思想不太对时,马车刚好到来,他松了一口气,将怀中的少女抱上车,无视准备上车的闻新雨,吩咐马车直接前往燕归楼。
“让我一同吧,”闻新雨追着马车,从窗口向颜绥喊话,“我也能放心。”
“你不放心什么?”颜绥挑起窗帘,嘴角微扬,风流不羁,“难道我会对一个病人下手?”
“那你先擦下鼻血再说。”
那鼻血是被鹿然打出来的,颜绥这种睚眦必报的人肯定是要还回去的。但当他回头看到躺在马车中眉头紧皱好像很痛苦的少女,顿时气又消了。
“下次再找你算账。”
他说道,好像她能听到一般,自欺欺人。
马车所走的这条路不甚平坦,一磕一碰的。不知是马车晃动太过厉害,还是因为情况更加严重,少女的眉头快皱成一团,时不时还发出一声难以忍受的□□。
颜绥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凑到鹿然身边,一手轻轻住她的手,一手在她的肩膀处轻拍,顿了顿,哼起了歌谣——
“轻轻小荷尖,悄悄立上头,待到明日来,把那荷花摘……”
那时,每当他生病或是重伤,那温柔善良的女子总会日夜守在他身边,给他唱着不知名的歌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