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应先生吗?”
阮漪假装咳了声,瞥了眼后视镜,对上扎西八卦的眼睛。
“不是了。”她说。
应挺的眼里有道光闪过:“能告诉我现在是什么吗?”
阮漪想了想,故意调侃他:“拯救美女的超级英雄?美国队长?”
漂浮的空气在她尾音结束时,短暂的停滞。
缓缓,应挺对着她按捺不住地笑了起来,眼神流露出来和此时的氛围如出一辙的感觉。
而阮漪也微笑着回视。
“靠着睡一会,走远了我们再停下来。”应挺把阮漪的背包移到空余的位置,对她说:“我们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阮漪点点头。
这个夜晚离开了火车,离开了漂泊不定的车厢,却又开启了另一段险而未知的征途。
人生好像也就这样,一段接着一段路走过去。结束了上一段,下一段可能就在你浑然不觉间开启。
阮漪浑然不知的是,从踏上离开上海的火车开始,她就走进了一段不一样的人生路途。
这段路也会和香港一样,在她此生平淡无奇的经历中,增添一点绮丽。
那个弹火纷飞的画面,让她今生难忘。
那时她躲在金行的柜台下,手和头上的柜台一样,抖得不能自已。
不停有水泥钢板从天花板砸下来,砸在她身旁,溅起的碎石子在她身上划下一道又一道伤口,还有随处可见,下一秒就会打在她身上的弹火。
她不知道是怎么去到金行里的,只记得一帮带面具的人冲进来朝天开了几枪。
尖叫四起,死神降临。
离劫匪最近,也是叫的最疯狂的女人倒在血泊之中,鲜红的血液染尽白色的地砖。
那时阮漪整个眼里看见的全是猩红血色。
劫匪对人命如野草一般的行为,让所有人不敢叫不敢动,泣不成声。
警察和劫匪对峙,几乎僵持了一个世纪。
霎那之间,阮漪记得听见一声枪响,然后是身边的人质抱头哭喊,头顶上“突突突”地类似机关枪在扫射。
破门而入的特警,紧接着手榴弹爆炸,“轰”一声巨响。
整座城市都仿佛在摇晃,可能下一秒就会坍塌。
阮漪抬头看了一眼,金行到门口三分之二的地方全被炸毁,眼前俨然从一间金碧辉煌的金铺行变成了废墟。
“快跑快跑——”大家都在喊。
现场没有看到还活着的劫匪,所有人趁此机会向门外逃命,阮漪也跟着参差不齐的队伍向外跑。
“帮帮我,求求你帮我抬起来……救救我老公,求求你们……”
那时只感觉求救的声音真的很绝望,像乞讨生命一般,让快到门口的阮漪忍不住回头。
头发凌乱的阿姨跪在倒下的柜台旁,拼命想把她老伴的腿从柜台里拽出来。她不停请求从身边路过的人帮忙,可没人愿意停下逃生的脚步帮助一个漠不相干的人。
“小莲,你走……你快出去,别管我,你走……”
老伴使劲想把她的手推开,却第一次发觉自己爱人的力量如此大,大到他怎么都推不开。
“我帮你。”阮漪过去抬着柜子,“我数一二三我们三个一起使劲。”
“谢、谢、谢谢你小姑娘。”阿姨哽咽地说。
他们反复抬了好几次才把人弄出来,来不及高兴就发现门口的天花要踏了。
阮漪赶紧带着两位老人往外跑,但中途她却因为掉落的石块延迟了一步,两位老人出去的那一刻,门口的钢板水泥瞬间坍塌。
临门一步,她却不得不退回来。
大门口被整个堵住,她的眼前从血腥的红色变成了恐怖的黑暗。
“OhOh,An unlucky girl!”
这样戏谑的语言出现在生死场合,比交锋的枪火还要令人恐惧。
阮漪僵硬地回过头,她看到了他的全脸。不知道看哪部电影知道的,罪犯让你看到了他的真面目,基本也没什么机率活着了。
对面浑身散发着一股邪恶气息的男人,他手里拿着一把森黑的□□。
阮漪的嗓子眼反复跳动,她咽了一口口水,恐惧侵袭着濒临崩溃的神经。
他摆摆手中的枪,指着自己的太阳穴。
“棒”
阮漪的身子猛地抖了下。
他对于自己戏弄的成果很是开心,兴奋。
他指向阮漪,枪头对准她的脑袋。
阮漪紧咬着牙关,想不到开口求饶,害怕地、无助地看着枪口无声地落泪。
“砰——”
千钧一发之际,门口被人从外向内打通。
一颗子弹从阮漪眼前划过打向那个劫匪,但后者很敏捷地避开了。
阮漪劫后余生地扭过头,看向救她一命的人。
他那样高大。
背着一束余晖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