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过夜?我看不错,就这么定了!”
山林野宿对欧阳奕来说是个新鲜事,杨大头晃晃大头,没奈何四处张望,寻找避风之处。前面不远正有一从密林,他二人牵了马来到林边,杨大头道:“不如就在此处歇一晚,离官道近些安全。”
待他拴好马,将行李中多带的衣裳铺在草上,又拿出水和干粮递给欧阳奕,才听他艰涩地道:“今晚就睡这上头?”
杨大头点点头:“是啊,宿在外头自然得将就些。”
欧阳奕忍了忍没再说什么,也罢,勉强算有床铺可睡。他坐在地上看着杨大头慢慢升起一堆火,突然觉得还是住客栈好,若是在家里便更好了。
出门不过两三日,他竟想家了。
啃了几口没滋没味的干粮,欧阳奕的眼角突然瞄到树后有片衣角,他跳起来喝道:“是谁!”
杨大头吓掉了手里的干粮,四处看看颤声问道:“哪里有人?”
林子里什么人也没有,欧阳奕走过去一年,树后空空如也,一个人影也没有。杨大头紧紧跟上去说道:“小郎莫要吓奴,天快黑了,到了晚上可怎么办?”
疑心生暗魅,欧阳奕也以为自己看错了,放松了心神对杨大头道:“赶路赶得一身汗味,我去找找附近有没有水。”
杨大头一把拽住他:“小郎莫去,今晚就安生些,天知道里头会有什么,就在这林外呆着吧。”
欧阳奕取笑道:“怕什么,难不成还会来歹人不成?”
平日他喜欢舞刀弄枪,真要碰上不开眼的得叫他们尝尝自己的厉害。
杨大头拦不住,只得死死拉着他的前袖跟着往里走,堪堪往里走了片刻,欧阳奕停在一棵树前嫌弃地问杨大头:“你再不松开我就动手了。”
他家小郎并非动不动打骂下人的主子,杨大头才不怕,委屈地道:“出门前老主人与大娘子都有交待,要我跟着你,一步也不能离开。”
那也不用贴得这么近!欧阳奕作势要动手打他,半途停下来一副侧耳细听的模样:“好像有什么声音。”
本来天色就暗,林中更是看得不太清楚,杨大头吓得闭眼叫起来,惊起一群飞鸟簌簌扑飞,欧阳奕一掌拍在他头上:“别叫了,我不去了还不行吗?”
“好好,快走……这是什么?”杨大头抬脚踢到一块硬物,低头一看,不知何物落在地上发着微光,他用两根手指捏起来凑近一看:“好像是银子。”
欧阳奕接了过来,原来是块半椭圆形银色硬片,上面刻着单一的连珠纹图案,模样奇怪从未见过,可以确定的是新近才落在林中,否则早积了灰尘。
不知是谁落在此处,欧阳奕没有多想:“还真是银子做的,赏你了。”
他将那东西扔回去,杨大头搂在怀里忙忙跟着他走了出去。
主仆二人均未发觉,他们停留的树顶上,有人蒙住头脸摒住气息藏在枝叶中。
昏暗的林子此时彻底暗下来,树顶之上并非只有一人,在他身边还有一具刚刚死去不久的尸体,就在那块样式奇特的银片被欧阳奕主仆捡起来时,树上那位蒙在面巾下的脸孔微微有丝波动。待树下那两人走远,他从死去之人紧紧握住的手中将另半块银片抠出来,目光变得更冷。
他低估了刚刚死在自己手下这个人的功夫,竟叫他在临死时夺去了身上信物,急于隐去打斗踪迹却落下了半块。那块信物虽然寻常,对他来说却另有意义,不愿落入别人手中,就在他准备松手任尸体掉下,现出身形将那二人也一并扑杀之时,林外突然传来不少人声。
原来是几个与欧阳奕一般错过宿头的人来到此处,见有人生火便凑到了一起同宿一夜。出门在外,与人方便也是与已方便,何况人多令杨大头心中安定不少,巧的是有两个年纪也与欧阳奕差不多,很快便搭起了话:“敢问兄台怎么称呼,你们这是要往哪去?”
先开口的那个浓眉大眼,欧阳奕听他说的官话有些生硬,淡淡地道:“应天府。”
“我们是从江陵府来的,也是往应天去,巧得很。”他嘿嘿笑了,似是十分高兴。
是挺巧,杨大头见欧阳奕不太想搭理人家,便替他答道:“我家小郎可是京城来的,要去应天书院念书。”
应天书院四个字砸下来份量可不轻,另几人一听均张大嘴:“应天书院?那得读多少书才能进去,小公子定是学识过人,失敬失敬。”
大家都是相同年纪,要去的也都是应天,可往后要走的路却相差太大,本想攀谈下去的少年不知想到什么,缩了回去,与另一人低低说了句话,之后安生地吃干粮准备歇息,欧阳奕反倒有些心痒痒,怎么就停住话头了呢?
火光驱散了春夜的寒凉,不远处匿藏着的凶手听了一会儿,悄悄退回林子深处,寻了个隐蔽地方将那具尸体随身的物品搜了个干净,包括包袱在内,一丝印迹也不曾留下。被他占为已有的行囊里东西不少,看得出曾精心准备,他取出一套干净衣物,换下自己身上沾了血迹的衣裳,最后缓缓揭下蒙面巾。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