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每次来,可否带一本经书给我,我看完了便换另一本,如此,可好?”
他深笑了一下,温润的看着我的眼睛,点了点头。他微张开嘴,似是有话要说,可是良久,都没有说。
倒是我,忍不住问:“你想说什么?”
我困惑的盯着他的眼睛,明显的,他的眼角抖动一下,继而还是问了:“听闻北部边境面临危机,会有公主被送去和亲吗?”
我一怔,心下一股热流自后背直达浑身的每一处,仿佛浑身的血管都在扩张着,辩机,你是在担心我吗?担心我被送去和亲吗?我几乎可以肯定,是的!
我深深的望着他,摇着头:“不会的,战事远没有糟糕到送去一个公主,来保一时平安的地步。”
他舒了口气,脸上的肌肉顷刻间放松下来,自从来到大唐,见到的勾心斗角,张扬跋扈居多,父皇虽然宠溺,和城阳公主也有了姐妹之情,可是终究和辩机不一样,他说的话总在我脑海中翻来覆去,他那俊朗的脸庞,挺拔的身姿,早已刻在我的心里。
我们就这样相互望着,那多次出现在我梦里的梨花林。那自如的谈笑,如果时间能够静止该有多好,可是,辩机终是要回去的,我便主动引路送他出宫。
我在前面走,他紧跟在后面,我竟觉得路是那样的短,直致走到永安门,我们停住了脚步,他对我合十一礼:“多谢公主相送,公主请回去吧!”
我有些不舍的望着他,点着头:“别忘记带经书给我。”
他又合十一礼:“公主请放心!”
直到走出了永安门,我还站在原地,那幽幽的不舍之情缭绕在我的心头,直到他又一次转身回头,眸光中,他好似也有着同样的不舍。
直到他的人影彻底脱离我的视线,我才转身迈步,一路上,我竟自问:“真的那么喜欢经书吗?”转而又不停的自答着:“是的,我就是喜欢经书。”甚至连最初最介意的那段历史的记载,也被我找到了更好的理由,那就是我能够掌控自己,因为我了解历史。
我也自嘲着,我这么快就进入了角色,我的行为,我和辩机的相遇,不都是高阳要走的路吗,恍惚间,我甚至有些迷惑,仿佛我真的是高阳公主。
由于心不在焉,回去之时,无意识的改变了来时的路线。不知不觉来到了通训门,进去便是翰林院了。
那道路两旁,几棵柳树十分粗壮,可是吸引我注意力的,却不是那万条垂绦的美感。而是一个年轻男子。
他身着深紫宽袍,用力的踹着粗壮的柳树,柳树不甘心的晃动了两下,若不是柳树比较坚强,营养好一些,长得又粗壮一些。我想此刻的柳树,定是一副可怜的歪倒求饶状。
“这柳树,怎么得罪你了?”我纳闷的、愤愤的问。
猛然看到我,他紧张的、不自然的拜手一礼:“十七公主,安好。”
他抬起头看着我,原来是他,长孙澹,太子的洗马,长孙无忌第六子。
只见他满脸通红,刚才在柳树身上的一番作为,仿佛依然没有让怒气散去,胸膛时起时伏的。
我愕然,到底是什么事,能把气成了这样,我忍不住的问:“谁惹着你了?”
他无奈的、愤恨的说:“还能有谁,除了太子承乾,还能有谁?”
第15章 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
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模样,本就肿着眼泡的双眼,生起气来红红的,什么叫气急了眼,形容他再适合不过了。见此,心中激起一阵好笑,且不地道的笑了出来。
他脸更红了,腼腆的低着头,我又问:“我大哥怎么了,把你气成这样。”
“他要与阿史那思摩义结金兰,十七公主,你说这成了什么,他是太子,那阿史那思摩不就是成了皇子了吗?若是陛下知道,那可如何是好!臣劝了几句,就…就…就被他赶了出来,还说,以后不让我进弘文馆。”他涨着脸,言语中激愤未减。
承乾的任性妄为,宫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说来也怪,本就对胡文化异常着迷的他,如今竟然想要个胡人做兄弟。
实在可叹,父皇的多子多女,竟没一个能被他看上,倒不比这个没有血缘的胡人兄弟。我该为皇室儿女感到悲哀,还是该同情这个长孙澹,得了这么个苦差事呢?
“带我去看看。”我朗声说。
长孙澹默然,他叹了口气,深呼吸平复一下情绪,摆出个“请”的手势,我们一同穿过翰林院,来到东宫。
所谓的东宫,就是几个宫殿组合而成的建筑群体。
我与长孙澹偷偷的,躲在志德门外。
只见承乾穿着一件突厥人的鹿皮袍,头上的发饰,也换成突厥人的发辫。
那五狼头的三角旗在空中挥舞着,身边的宫人、杂役、奴隶也是一副胡人装束,承乾口中呼着:“格力南,格力南。”
我困惑的看着长孙澹,用眼神问他所谓的“格力南”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凑到我的耳边,悄悄的说:“突厥语,集合的意思。”
再转过头时,这一幕让我毛骨悚然,那些穿着胡服的宫人们,分成两组拿着突厥人的武器,厮打起来。
就在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