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风吹的真美,我听见敦煌的风了。” 上元夫人缓缓醒来,嘴角残留着梦里的笑意,她的笑容是日落时的那道灿若云锦的晚霞,不可厮近,如她上古女仙的名讳,颦笑间恍为仙子凌尘,却有一派庄严肃穆。也许她就是那佛龛上的香音神,只能被尘世的人远远端看,顶礼膜拜。
紫绫望着这个吐气如兰的女子,虽不知为何,她却忽然想起冰雪媛的平和,天山客的静默,尽管气质是如此的不似。
上元夫人的身上也和诸飞天一样,手脚缠满了竹篾,钢圈,甚至对她加固了三层。刚才乐声中奋力挣开了,几经未愈的伤口又满是流血,当她自己看到时,也是笑,她知道刚才真的不过是一场美丽的虚梦 ,她回不去了,她回望那地上的死了的汉子,很是歉意,杀人,她并不情愿。轻轻摇首,并不想让她们抬起自己,只是唤紫绡,紫绫回去照顾其他飞天姐妹,她要在此处。
莫名其妙的紫绫,紫绡哪里同意?可上元夫人眉间的庄重威严,又容不的她们逞横用强,却实在担心山上再下来什么恶鬼修罗的纠缠,没法陪着等下去,可如果就这么走了,难以回去向白飞飞复命。而上元夫人依旧神色安静,期待似的望着九曲山弯,只是似乎显得有些疲倦,许久,安然地闭上眼睛。
紫绡拉着十几个紫衣女子动着心思,说什么也要逮她回去,正考虑到是不是用迷药神鬼不觉的迷昏了她再说。
这时,已过子时,山中更添鬼意。赤褐色的阴风像是从地狱中吹出来的,血腥味道,刮得人脸生痛,东西难辨,倒像是气柱的一样,上下翻滚,惹得天地昏暗,月光被这漫天的黑气遮了个严实,就如山被那尸布罩住一样,毒物全没了忌惮,奇声怪叫得什么都有。
“你要死了?”是个美妙难言的声音,在这里,显得如此突兀。
上元夫人垂下的眼皮动了动,有些艰难的抬头,仍是笑着看着满天的诡异变化,却不见她的人影。“缘尽之时我放不下,我想看看你。”
“没什么可看的,不也二十年了。”是阿依花娘,她就在不远处,鬼使神差的从黑狱堡中出来散心,唯一的一次没有抱着她的毛竹筒。
“姐知错了,妹妹啊,我想你了,你好吗?”上元夫人的面色猛然的亮堂起来,紫绡望着她,知道这是回光返照,看见紫绫也暗暗纳罕,她把过脉,上元夫人由于内力深厚,她的伤势远比其他人要容易复原的多,怎么会?
“托你和冰雪的鸿福,我比你们命长多寿!”那声音多了些怒气,尽管她在努力抑制着,封闭已久的苦涩奔泻而出,“你不是不要七情六欲吗?你不是要放下诸多烦恼吗?你不是嫌你妹妹给你丢人吗?干吗还等我来,呵,呵,我干吗来给你碍眼?”她哭了,那是孩子一样忘情的哭泣。
上元夫人,也大失常态,眼泪夺眶而出,忘情的规条丢到九天云外去了。她腿脚不便,咬牙撑着,根本不管脚下的毒物成千上万,向那声音走去。“阿依,别走。哪个姐姐不疼妹妹的,我怎么不在乎你,便是你有了错……”
“我没错!我说过我没错!直到现在你还认为是我的错?我爱上一个男人怎么了?我堂堂正正的爱了,正经付出,就图个真心回报!不管等多久,不管他人是好是坏!”
“我怎么做你才可以放弃?姐姐求你,忘了那个承诺吧,他没爱过你,自始至终的没爱过你,甚至他根本不记得这世上还有一个你。”
“阿依?阿依!阿依!阿依!”她声嘶力竭的喊着,眼泪滚滚而下,回声穿谷而出,却到底唤不来。毕生的失望折磨得她再也撑不住了,面色如灰的仰天而倒,这一倒,却永远站不起来了。
临死前,她的目光散了,仍流露出忧伤悲哀的神情,她把勒了自己一辈子的九星灵芝夜光冠让紫衣姊妹转交给白飞飞。“冰雪姐姐死也不让你家姑娘管世上的事,可堡里的人为那画疯了!就她能束缚的住,算我敦煌人欠她的,下辈子做牛做马的还……请她慈悲,也担待我妹妹是个可怜的人吧!”
她为妹妹放下了高贵。她的手抓住身下的泥土,狂乱而徒劳地挣扎着,试图挣出来,这种时刻也是她早就料到的,她沉迷于自己的信仰的世界里,相信死是生的另一个轮回,她不怕,却终是最后放不下伤害自己最深的妹妹。她嘴里嗫嚅着,没人听得见她在说什么。“妹妹,你说我不懂爱,可我一直爱你。……小时候你偷嘴喝酒,还逼着说我不喝酒就不认我当姐了,那样任性,我罚你跪着,我却真的喝了,酒能忘忧,可咽下去也是苦啊……黑狱堡主诓我你在他手里,我拼了,杀的血流成河,我背叛了自己的信仰,我不要乐土了。敦煌的灵魂是不能受辱的被他们折磨,我却安心,我就想拿自己的苦换你的幸福,为什么你还是这样悲伤,为什么……”眉语两自笑,忽然随风飘。
飞天都渐渐的醒了,哭喊起来。那个身影猛地也从黑暗中跑出,但还是慢慢的止步了。“真的死了?”
紫绡想要放平上元夫人攥紧泥土的手,也红了眼圈,指着她大骂。:“你还是不是人?老天爷打雷劈死你!”
飞天勉强爬过去,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