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钱的东西都拿走了,反正傅德善说,过几日把你送到庄子上,就把这屋子烧了。”
殷然再次想起那个傍晚,那个被掏空的家,她强忍着眼泪道,“我在元二屋里看到了,我娘的首饰你们也不放过。”
“原来他还没有变卖出去?!”阮青山吃惊的眼神后,是空洞的茫然,他嗫嚅着说,“打从第一眼看到这个同心锁,我就猜到你是殷家的女娃,当初我要拿走这锁,元二却说这是娃娃的东西,不能拿。”
“哼。”殷然冷笑了一声,眼泪也随之流了下来。
“你……会原谅我吗?看在我在堂上帮你的份上……”阮青山出奇地悔悟起来。
他跟元二虽是兄弟,却大大不同——元二不忍心拿娃娃的同心锁,如何欠债累累都不肯变卖搜刮来的首饰;阮青山却若无其事地借此攀上傅德善,继续帮他坐着一马又一马肮脏的勾当。
他们一个沦为阶下囚,一个从此改头换面,富贵盈门。
可杀人犯就是杀人犯,最后的下场,却是相似的。
悔过求心安,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如果我父母能活过来,我就原谅你们兄弟俩。”殷然面无表情地从他身旁走过,一把扯下同心锁,紧紧地攥在手里。
衙门外天色灰暗,下起了雨,雨水将泪水冲刷了干净,殷然却还是迈不开步子,愣愣地望着天空呆立。
忽然间,头顶一把油纸伞挡住了她的视线,也替她遮住了纷纷扬扬落下来的雨水。
她转身看去,撑伞的是凌无书。
“那天我被夫子留堂,天快黑了才放我走。我一路跑着回去,因为娘说过晚上有我最喜欢的烧鸡吃……但我又很害怕,怕爹娘见我这么晚了还不回,担心我,又怕他们因夫子留堂而生我气。我很委屈,夫子说我开小差,罚我站了很久,我一动也不敢动地站着,心里焦急地想见我的爹娘,我明明没有开小差,明明没有……”
殷然将不停涌上脑海的回忆说了出来,眼泪再次滚滚而落。
“家里黑乎乎的,爹娘都不在……”
好可怕,就连现在想起来,那场景也让她怕地发抖,更何况当时一个八岁的孩子。
颤抖而削瘦的肩膀被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搂住,然而良久,他终究没有再进一步。
握伞的那只手用力攥紧,攥地指节发白,借此隐忍住想要拥她入怀的冲动。
半晌,殷然终于平静了下来,“我应该无所畏惧。”她告诉自己。
“我有一个想法,事到如今,无论如何也要说。”凌无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什么?”殷然抬起脸看着他,眼角还有一颗未干的泪。
“傅德善杀了殷天仁,抢了他的配方,也抢了他的双鱼佩,让他女儿傅卓媛冒认了这门亲事,对不对?”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怀疑,从在元二家见到殷然那一晚,就再也无法逃离他的脑海,而如今,他越发肯定。
那个当年冒着被贼匪发现的生命危险,施救于自己父亲的人,怎么可能是公堂上那个卖假药赚钱,杀人放火的奸商傅德善?!
怎么也应该是殷天仁才对。
“你告诉我,我不要任何证据,只要你告诉我你就是双鱼佩的主人,我就信你,我就什么都不管地退了傅卓媛的亲事娶你,不管全城的人怎么看,以后有我护你。”
第24章 喂!你的灰姑娘掉了!
以后有我护你——多么动听的一句话。
殷然正是情难自已时,差点脱口将事实讲出。
但最终,却还是罢了。
“谁是玉佩的主人,对你来说真的这么重要吗?”她问凌无书,“如果你娶我的动机,只是父亲的遗命,是关于玉佩的诺言,那我不会为当这个灰姑娘而高兴。”
“灰姑娘?”凌无书满心的期待,换来满心的困惑。
秋雨瑟瑟,一方迫切地想结束这么长时间的隐忍和按耐,下定决心要娶她;一方却出奇地冷静了下来。
“你是想娶我,还是想娶双鱼佩的主人?”
殷然留下这句话,便一个人走进雨中,凌无书紧握着伞,百般不解,但对方那决绝的背影,竟叫他不再敢靠近。
转眼婚期到了,这段不长不短的时间里,二人都闭门不出,没有再见上一面。
这天夜里,殷然坐在床前,手里是谭大夫送给她的医书——那本他和殷天仁合著的传家宝。
“千炮万炼不省人工,精培细养方出灵宝,物虽贵,能救万灵,活虽苦,无愧于生。”扉页的这行字出自父亲之手,殷然反复默念着,似要将它吃进去。
身旁是收拾好的行囊——一个轻便的小包袱。
谭大夫已决定收殷然为徒,将自己和殷天仁多年在医药方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