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彻底腐烂坏掉了。
第13章决裂
在严梓欣家住了六天，郁默被周芳华提前接回家了，尽管家里并没有恢复安宁，小姨依旧疯癫吵闹。
为了考上N大，郁默开始前所未有地拼命学习。以前她只是达到“努力”的程度，靠着扎实的基础本本分分地听课、写作业；而现在，她是在突破自己的极限，逼迫着自己在短时间内成倍做更多试卷、解更多道题。如此“拼命”的结果，是身体的崩溃。
语文课，蒋老师在台上板书，飞快而简略地写着重点。学生们各个都昂着头，目不转睛盯着黑板上浮现的那一行行白字，每记下一长串，再低下头飞速誊写在笔记本上。
郁默这会儿头痛欲裂，完全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看黑板。蒋老师笔下的每一个字都让她感到无比陌生。
她盯着那个潦草的“竺”字看了很久，越看越觉得这个字像奇形怪兽，可怖至极。紧接着，这些字仿佛都扩散开来，变成了一个个在黑板上游离移动着的偏旁部首，扩散得越来越严重，几乎占满了整张黑板。墨绿色的背景似乎被粉白填充得毫无空隙了，密密麻麻得让人不堪压抑。
那根一直在她体内紧紧绷着的弦再也无法支撑，终于断裂。郁默眼前一片模糊，头变得很沉，重重栽倒在桌面。
这声闷响惊吓到了正在专心致志抄笔记的同桌严梓欣。
“郁默……郁默……”严梓欣小声喊着她的名字，轻轻推搡她的胳膊肘。徒劳而已，郁默依然没有醒来。
课桌缝之间的碰撞动静引起了周围其他同学的注意，班里开始骚动。
“都在干什么？啊？”蒋老师背对着学生板书，听到身后越来越嘈杂的声响，愤怒而不耐烦地转过身，狠狠告诫：“不要浮躁！”
“老师，郁默好像晕倒了。”严梓欣站起来大声报告。她能确定，郁默不是在课堂上睡着了，而是已经晕厥了——郁默现在的面色简直惨淡凄厉如苍白女鬼。
个位数倒计时，离高考不剩几天了。蒋老师生怕班上最优秀的学生在这个时候出状况，连忙喊：“男生，快，你们几个男生赶紧把郁默送到医务室！”
蒋老师手指的是最后排那两三个男生。但是邓一帆比最后排那两三个男生行动更快，他的座位也离郁默的座位更近。
在那几个被点到的男生还没来时，邓一帆已经抱起来郁默，匆匆走出教室。郁默的体重很轻，他抱起来并不怎么费力。
严梓欣也跟着邓一帆匆匆离开了教室，陪同他们去医务室。
这种危险关头，没有同学会去无聊地八卦为什么邓一帆抢先去“救美”。蒋老师也没有想太多，毕竟邓一帆是班长，而且他在学校原本就是个乐于助人的角色。
但是严梓欣会在意。她紧跟在邓一帆的身侧，目睹邓一帆对郁默浪漫的“公主抱”，画面美好得就像是青春偶像剧里的情节——
邓一帆是男主，郁默是女主。而她严梓欣只不过是个局外人，她不仅没有资格当青春偶像剧里的“心机女二”，甚至连多说一句台词的机会都没有，只配站在他们身边当一个默默无闻的无关配角。
郁默昏迷得没有任何意识了，幸好呼吸尚且还在。邓一帆急得头上冒汗，从教学楼到医务室，那么漫长艰辛的距离，他片刻也没敢停歇。
终于到了医务室，阴凉昏暗的，充满了不知名的药水味，令人心悸。
“她突然昏倒，是继发于心排血量减少引起的急性脑血流减少。”医务室的中年女医生有条不紊地给郁默检查了状况，解释道：“身体在应激状态下，比如过度饥饿以及贫血，或者是过度恐慌、过度劳累，失眠以及剧烈疼痛的情况，由于迷走神经反射而引起脑供血不足，出现了晕倒的现象。回去跟你们班主任说，不用太担心她。我现在给她输点葡萄糖和生理盐水，过不了多久就能清醒过来。”
郁默躺在病床上，安静得像一具尸体。
中年女医生给她输了液，又去忙别的事了。于是这间房只剩下他们三个学生。
严梓欣守在病床边，邓一帆站在病床边，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玻璃药瓶里的葡萄糖液一滴滴掉落到管中，汇聚成细细的一股，流入郁默憔悴疲惫的躯体。
“你要不先回班向蒋老师汇报情况吧，我在这里陪着郁默就行。”严梓欣对邓一帆说话时，嗓音有点发哑，因为安静了太长时间，喉咙干涸。
“那行。”邓一帆说：“辛苦你了。”
“不辛苦。”严梓欣觉得好笑，又不是她把郁默急匆匆从教学楼抱到医务室，辛苦这二字从何谈起。
医务室里只剩下两个人，更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