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加油。
郁默没有理睬周丽臻,仿佛没有听到那句祝福。
即使关上房门,隔壁的血腥味也能透过厚厚的墙壁渲染进来。这个家,从来都是一座杀戮的地狱,区别只不过是有些人心死,有些人身死。没有人能在这钱权色.欲的杀戮场身心俱全地活着。
她开始吃药。庞碧风医生给她减少过用药量,是的。但郁默始终摆脱不了药瘾,依旧在以前那位无良心理医生那儿开药,过量吞食药片,摧残自己仅仅十七岁的身体。
荒唐的是,她滥药几年,家中竟无一人发现端倪。他们都以为,她生来就如此沉默寡言、生来就如此脆弱病态。
吃完药,情绪依旧不见好转。
时间一分一秒地度过。
郁默自我挣扎,就像沉溺在死亡流沙中的一棵低矮树苗。她当然无心复习备考。
她突然站起来,大步走到书桌边,狠狠地、发泄般拉开抽屉,一页一页撕毁伴随多年的日记本,粉碎曾经留下的那些文字。
极度痛苦的亦或是虚妄的。
满地都是碎纸片。碎纸上满是蚂蚁般残破的黑色汉字。就像是爬了一地密密麻麻的蚂蚁。
一整本日记撕完了,意犹未尽。郁默开始对那些成堆的试卷套题下手。那些成绩优异的试卷全部变成了破碎垃圾。
她荒落地坐在原地,就像很小的时候,坐在地板上玩儿童玩具那般,抓起碎纸片,再扔掉,再抓起,再扔掉。
重复了无数遍没有意义的动作,就像重复了无数遍毫无意义地活在人世。
已经夜晚九点整——
“我考不上N大。”
“我突然不想和你在一起了。”
“对不起,前段时间打扰你了。”
“再见。”
郁默一句接着一句,给严劲发短信。发完四句,似乎再也无话可说,于是关掉了手机,继续漫无边际地抓玩满地碎纸。
房间外依旧吵闹动荡,仿佛面临世界末日。她大概永远无法理解,人为什么可以如此嘈杂不堪。
人类都是善于撒谎的生物。明明已经说了“再见”,她却还怀有期待,期待严劲能回复短信,哪怕只回复短短一句话。这样她就可以和他在手机上继续聊下去,她有办法让一句话发展成一段话,有的。
所以她躁郁地每隔十几分钟就去看一遍手机,查看短信收信箱有无新增消息。
没有。从夜晚九点到十二点,一条新短信也没有。
他根本就不在乎她,所以随便她如何胡闹、如何变卦心意,都无法引起他的注意。
郁默人生第一次如此迫切地想要倾诉。她想要把这个肮脏恶劣的家里发生的所有黑暗事件全部告诉他。但他不是她的听众。
——何必强留一个根本不在意你的人倾听你诉说的丑陋故事。真抱歉,又让你失望了,他既不关心你为什么不是处.女,也不会关心你为什么抑郁,更不会关心你家里究竟还有哪些疯子的存在。
郁默在心底对自己嘲讽。
窗外骤然开始噼里啪啦地下暴雨,夜雨扯破晚间紫红色瑰丽天幕,雷鸣闪电为这副绝美的自然景观作点睛之笔。
于是潮湿的腥气蔓延开来,从天幕款款向人间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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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雨夜,临城。
严劲和高军林一行人已经提前到达了郁宗权所匿藏之处。为避免打草惊蛇,这次大家都是便衣出行,行事极其低调。
忙了一整天,几个大男人晚上就在临城某条老街巷里一家十分简陋的招待所住下了。这招待所里的东西不干净,床单被褥在雨夜散发着一股霉味,直冲人鼻喉。
严劲和高军林住在同一间双人房。两人今日都忙了一身汗,于是招待所廉价的房间里又是霉味又是汗味,状况更为恶劣。
高军林先去冲澡,冲完澡出来,随口问严劲:“你女儿后天要高考了?”
“嗯。”严劲低头专心整理着换洗衣物,准备进浴室。
高军林叹气:“可惜了,你这个当爹的不能亲自给闺女送考。”
严劲淡声说:“她妈妈会陪她。”
“唉,我其实到现在都没搞懂,你以前和嫂子从来不吵架,和睦得很,怎么说离婚就离婚了。”高军林问。
“没有爱情了,就不再互相拖着。”
“可你们有孩子啊,多少中年夫妇没爱情了,不都为着孩子想方设法维持婚姻?”
“欣欣她能理解,支持离婚。”
“你闺女还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