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事。”高军林想了想,又问:“那你以后还给闺女找后妈么?”
真糟糕,他竟然在此刻想到了郁默。把那么单薄脆弱的一个小姑娘和“后妈”这个词联系起来……实在不搭调。
“也许会。”严劲匆匆回答完,走进浴室洗去一身汗和尘。
严劲临睡前看了手机,好几条未读短信,有话费账单、有无聊的广告…再往下,是郁默接连发来的四条信息。
——“我突然不想和你在一起了。”
严劲能想象她说出这句话的语气。稚拙的,还带着些孩子气的傲慢。
她能这么想,也好。“也”字,不过是种折中的说法罢了。
“希望你能天天开心。”
严劲斟酌了一会儿,编辑短信,然后发送。
所有人都跟她说“高考加油”,只有严劲跟她说“天天开心”。
只有严劲知道郁默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她不在乎成绩,也不在乎前途,她缺的只是开心。而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严劲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她的回复。
他发短信时很晚了,想必郁默已经入睡。再者,他发的这么一句话,对方也不好回复——顶多回复一句“谢谢”。
这“谢谢”在心里说还是说出口,差别其实不大。
纵使如此,他还是为她等待了长达十五分钟。而另一张床上的中年男人高军林早已熟睡得鼾声雷动。
第15章惊声
六月六号,郁默在床上躺了一整天。有时睁着眼茫然地盯着天花板出神,有时闭着眼干脆什么都不想。
一天二十四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眼睛睁会儿闭会儿,也就熬过去了。
六月七号,参加高考。没有人给她送考,她站在人海里,形单影只。周围的那些父母对孩子们关怀备至——这恐怕是他们一生中对待孩子脾气最好的时刻。
考场放行,郁默随着人海涌入。上午考语文,下午考数学,试卷难度中等,对于她来说甚至很简单。所以她做高考试卷就像做练习题一样,没有紧张的情绪,也没有心怀期待,指望靠这份成绩达到何种人生成就。
六月八号,仍旧参加高考。上午考文综,下午考英语。郁默考得身心疲倦,做完试卷后直接趴在桌上睡着了。她发誓没有在考场故意装x的目的,只是因为太疲惫了,疲惫到身体无法承载沉重的灵魂,所以才选择用睡眠来短暂地逃避。
铃响,收卷,高考正式结束。对于太多学生而言,这是十年磨一剑的时刻。他们走出考场时,有的满面喜悦,有的沮丧难掩,但不管怎样,一切都结束了。
结束就是最好的状态。
郁默被铃声吵醒,慢吞吞地清理文具,顺次走出了考场。
严梓欣正在她的考场门外等待。
“嗨,”严梓欣笑着和她挥手:“考完了,要不要去我家里一起看电影?我最近充了好几个app的会员,想看什么都行。”
郁默有些意外。即使高考前已经和严梓欣解除冷战状态,两人也没有恢复到以往的亲密无间。严梓欣今天主动邀请她,摆明了是想与她彻底和好的意思。
“好。”郁默毫不犹豫地答应。
她其实没有什么想看的电影。她只是不想回家,不想回到那麻木不仁的地狱。
两人回去时,很默契地没有交流,没有提到任何有关高考、有关试卷答案的话题。
严梓欣家里还是老样子。拖鞋从来都是乱摊在玄关处,不会收进鞋柜;沙发上总是落下几本书,漫画或者辅导资料皆可觅;电视机遥控总得花两三分钟才能在客厅找到;而冰箱里囤的酸奶牛奶,总有那么一两杯已经放得过期了还没记得喝。
这些状况,在郁默家里从来不会发生,也不允许发生。权威者们追求秩序,不允许随意。
严梓欣找了一部喜剧电影调解气氛,两人懈怠地蜷缩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观影。
很平淡的喜剧而已,并不能引人发笑。
不知多久以后,门铃突然响了。
“我去开个门。”严梓欣说。她对于此刻的门铃声响毫无意外。
“是谁呀?”郁默从沙发上坐直了问。她听严梓欣说过了,严劲在出差,这两天不会回家。
“应该是外卖来了吧。”严梓欣迅速说着,胡乱穿了拖鞋跑去开门。
郁默便没再多想,继续心不在焉地看电影。
门口不是送外卖的人。而是严劲他们队里的一位年轻刑警,卫文山。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