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他的业。
蒋南开始报复性地不回家,其实她只是跟一些女朋友们在一起,但表现的像是跟王钦。徐怀鸣丝毫不介意,或者说这些影响不了他,他的心跟他得孤独症的儿子一样坚硬。蒋南回家后脱掉鞋子,进洗手间卸妆,徐怀鸣正在刷牙,从镜子里一面看她,一面漱口,慢慢地吐掉水。蒋南说:“我要洗脸。”徐怀鸣点头,侧过身,蒋南伏在盥洗池边,镜子里徐怀鸣对着马桶掏出生殖器,蒋南说:“你能不能别在我面前上厕所?”徐怀鸣说:“好。”他甩了鸟,放回裤子里,说:“下回不了。”冲掉马桶,在一旁冲洗地板的水管下洗了手。他说:“别忘了关客厅灯。”
蒋南不在家,徐怀鸣的工作非常悠闲,上班打过卡下班就可以早退,他愿意照顾徐本明,他有一套对待他的方法使他们俩都舒适,那就是互不干扰。徐怀鸣不逼徐本明感受到有别人的存在,不逼他科学地认识这个世界,简单说就是不理他。徐怀鸣并没有多厌恶徐本明的病,只是遗憾地觉得这让他父母又一次理想破灭了。其实他认为徐本明这病也好,这是多么挑衅的一种病,可以理直气壮地无视所有外界的声音。徐怀鸣不喜欢蒋南成天对徐本明下达的命令,她通常一分钟就会下达一个,比如:徐本明你必须现在就要睡觉,十点之前上床,所以你现在必须去刷牙洗脸,所有的事都是“必须”,徐本明就算不病,也没到能听懂人话的年纪,她至于成日对他排兵布阵?徐怀鸣看到徐本明的其实心里很有畅快,一种复仇的事业,他已经听了一辈子的话,而他的儿子再也不用听,怎么也是一个老天爷帮他完成的玩笑。
王钦恳求蒋南,让她跟徐怀鸣离婚,蒋南喝了点酒,迷蒙看着王钦毫无特色的肥厚脸庞,她斜过眼去,“离了又怎么样,跟你结?”王钦狠心说:“跟我结。”又小心地问:“你愿意?”蒋南只把他看住,王钦说:“不愿意,不结婚也可以,让我来照顾你。”他把手朝她那里挨去,蒋南推开:“你没喝酒吧。”
王钦没有喝,他送蒋南回家,才八点多,蒋南偎在他身上,这儿是徐怀鸣跟蒋南的新房,交房五年,在全市楼盘里依旧算新的,夜里照明充足,王钦带蒋南到一楼的大厅,蒋南故意挨着他,手往他脖子上搭,却挨了一手汗湿,立马放开。王钦说:“给徐怀鸣打个电话,让他下来接你吧。”蒋南听到这句,睡到他的腿上去。王钦打了电话,下来的却有徐怀鸣和徐怀鸣的母亲,徐国涛跟徐本明在楼上,他们是来看小孩的。蒋南从王钦的腿上睁开眼,看见了他们两个人,徐怀鸣的表情似是一个哑笑,一种朋友间友好的戏谑:怎么玩成这样?而徐母的表情更符合她的身份,她是蒋南丈夫的母亲,蒋南儿子的奶奶,蒋南的婆婆。蒋南看看徐怀鸣,看看蒋母,回了徐怀鸣一个醉笑:还能怎么样呢?
如梦似幻佛
在机构开学后,蒋南带着徐本明继续回去上课,曾经她觉得人生尽在掌握,如今满是荒唐的孔洞……跟她永生嫌隙的母亲,疏远的婆家,生病的儿子,冷漠的丈夫,散尽的朋友,她原来什么都有,哪样都尽情团揉,自由取之,现在看,很有可能是一种错觉。她15年返乡,这儿的人只记得她是蒋工的女儿蒋胜男,不知道蒋南,蒋南的梦想一直是希望所有人事都能平安稳定,包括她的母亲,也包括她的人生。这些愿景是由徐怀鸣毁掉的吗,还是她自己?她一点都不恨徐怀鸣,但感觉徐怀鸣在恨她,像恨他父母一样“恨”她,原因只是她跟他结了婚。
蒋南说徐怀鸣:难道你就会对着亲人耍横,徐怀鸣说:我只是觉得对不起你。
“那你当时怎么不说,结婚的时候怎么不说,当时想占这个便宜,现在觉得愧疚了?”蒋南的话让徐怀鸣哑口无言,之后他倒笑了,说:“你的嘴巴厉害,蒋南,我说不过你。”他和柔的话语让蒋南后背生寒,她总感觉徐怀鸣思想里正藐视着她,她感觉她每一步都走在徐怀鸣父母原来的路上,徐怀鸣在楼下遇到了邻居,站着同他讲了一会儿话,蒋南推开厨房的窗子,趴在台子上看、听,等徐怀鸣上楼后关掉,继续干着别的事,徐怀鸣进来,她等着徐怀鸣跟他提起此事,如果徐怀鸣不说,蒋南会感觉徐怀鸣脱了她的手。
蒋南还在暗中默然观察徐怀鸣的母亲,她觉得她们在相貌上有一些想象,这感觉同样让她发毛。蒋南从未受过如此的打击,她的人生一帆风顺,除了她父亲的死,然而死是一瞬便成永远,不像现在,绵绵不绝地延伸下去,只要她活着,徐怀鸣活着,徐本明活着,她的失望、挫折便永不断绝。或者还是她现在还太悲观?等日子过久了,细小的高兴会浮出水面,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