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地被两个小丫头又拽回了屋里。
「昭仪,惠妃乃正一品皇妃,位份尊贵。」
我还是正二品昭仪呢,她就能随意找人杀了我,凭什么我不能出口气,我不服!
「昭仪如今已有三个小殿下,行事切要三思,不可落人口实啊。」
有仇不报非君子,是得给那三个小的好好树立榜样!
「昭仪,您身子弱,打不过惠妃,会吃亏的。」
弱虽弱了些,只要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不信出不了这口恶气!
「昭仪,您可还记得定北将军回京之后,领职于骠骑大将军李巍麾下。」
我的气势顿时弱了下去,李巍,乃是惠妃的父亲,惠妃的父亲管着我的哥哥。我垂头丧气地坐了下来,我自己倒也罢了,若不慎连累哥哥,怎么对得起齐家?
万没想到,我的思绪还没收回来,皇上身边的小夏子就传旨意晓谕六宫,惠妃御前失仪,褫夺惠妃妃位和封号,降为李宝林。
惠妃从正一品皇妃直接降为了正六品的宝林?御前失仪?这得失多大的仪啊!
「昭仪,想必是皇上知道昭仪秘密出宫之事不宜张扬,只得寻了别的由头发落了李宝林。」翠心见我面露不解,笑着道,「皇上心疼昭仪呢。」
承元止这般好心?他今日来永安宫,我给他拜三拜。
可是皇上足足五日未曾到永安宫来,因为皇上重处了惠妃,其父李巍携了几位亲将上了数封奏折,言语中可谓十分不满。
不满到我尚未等到皇上,便先听到了好些风言风语,可皇上历经两王夺嫡,这些闲言碎语处理起来极其利索,不费多少功夫前朝后宫又是一派祥和安宁了。
不知皇上怎么同李巍交代的,只知道那日李巍进崇德殿时还怨气冲天,走的时候却是感激涕零。
真是神了。
是以第六日我见着皇上气定神闲地迈入我永安宫的时候,忍不住细细打量皇上的头顶,想看看承元止的头顶上是不是冒着仙气。
「觉得自己配不上朕?」皇上好整以暇地坐在下,端起茶来慢慢饮着,神色颇为自得。
我立马收回自己过于热忱的目光,心中暗悔,真是一不小心又丢了我齐家的脸。
惠妃既然已被惩处,我便早把她那日刺杀我之事放下了,可那晚莫名熟悉的声音越发激得我心痒难耐,到底是谁呢?我为何总觉得耳熟却又总是想不起是谁?痒了五天今日终于可以知晓答案了,我便急不可耐道,「皇上可知那日扶莲蕊的人是谁?」
皇上眸中闪过一丝隐晦,沉默了许久,待我还想问一遍的时候,便开始大倒苦水,从前朝李巍如何咄咄逼人到后宫诸妃如何乱嚼舌根,皇上舌灿莲花,细细数来他为我遮掩出宫之事所受的千般委屈,直把我说得面红耳赤羞愧不已。
此后我若再想问,皇上便甩出那受了天大委屈似的眼神,直逼得我觉得如若再开口提一句那夜之事,再问一句那夜之人,简直就是良心狗肺禽兽不如。
我从前却不知承元止除了冷面小气,还能有这般让人开不了口的本事。
可到底为什么呢?我抱着一团疑惑,却也不得不作罢。
何况失去至亲的伤痛一日比一日清晰,父亲去世,身为女儿我理应食斋三月着素半年,但身为宫嫔是万万不能着素的,唯一能做到的只剩下食素一项。
我生平最厌烦吃素,可如今每日三餐皆是青菜萝卜、清汤寡水,我却并未觉得难以下咽,就连例行一日三碗的苦药我也痛快地喝了个干净。
原来心头的苦是可以掩盖口腹的不满的。
可是皇上看着我食素一个半月之中,一句牢骚也没发,一下眉头都没皱,凝眸打量了我许久,沉思片刻,最后召来了素日照看我的太医,他觉得我莫不是悲恸之下失去了味觉。
太医把脉探舌再三地保证并无不妥后他才放下了心,可他看着我一张脸依然皱得跟个苦瓜似的,不觉伸手探了探我的脑门,「到底是不是不舒服?」
「是不舒服,心里跟泼了辣椒水似的,」我捧着翠心递过来的暖炉瓮声瓮气地回着,皇上的手掌温热,暖暖地覆盖在我额间摩挲了两下便放下了。
「心里难受?」他看着我脸色寡淡,不欲搭理他,微微皱了皱眉,犹豫片刻还是低声对着小夏子道,「唤伽义来永安宫。」
伽义?伽义是谁?新的太医?又要新开那些苦的要死的药?我就算心中悲苦暂时可以不计较吃苦嚼蜡,但不代表可以毫无节制地随便灌药吧,我是太医院的药坛子吗?
「嫔妾不见什么伽义!」我拿眼神威胁着小夏子,你若敢带回个挂着药箱子的太医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