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嘲笑了好一阵子。

    这次喝醉他还算清醒,只是傻乎乎地躺在榻榻米上,额头上顶着热毛巾满口胡言乱语。

    松阳也听不明白,就见他唤着自己的名字不停地傻笑,又见他睁开了朦朦胧胧的眼睛,猛地坐起身要抱住她。

    “阿银要抱抱,嗝,松阳松阳,抱抱抱抱。”

    清醒的时候明明不爱和她亲近,喝醉了倒是跟小孩子一样撒起娇来。

    “知道啦。”松阳张开手臂想接住他,结果猝不及防地被对方扑倒了地板上。

    “嘿嘿嘿。”银时压着她就胡乱扭来扭去,一头卷毛蹭在她脸上一阵阵痒。

    “软乎乎的,阿银喜欢,喜欢你。”

    松阳费了点劲才把银时重新提起来扔回榻榻米上,听着银时还在乱七八糟的喊着奇怪的字眼,无奈地安抚他。

    “好好好,我也喜欢银时,赶紧睡一会儿吧。”

    银时居然瞬间安静下来,露出了满足的表情,砸吧砸吧嘴开始打呼,让松阳稍微有点惊奇。

    ——喝醉了意外的可爱呢。

    她伸手试探银时额头的温度,确认一切正常后,把毛巾拿了下来。

    桂熄了炉子走出厨房,见高杉端着醒酒汤站在门口发愣,好奇地问道。

    “高杉同学?莫非...是被自己的时间静止定住了吗!”

    高杉很快回过神。他意义不明地嗤笑一声,把醒酒汤交给桂,转身走了。

    桂怔了怔,探头去看房间里的场景,也没发现什么端倪,他实在摸不着头脑,迷茫地端着醒酒汤走进来。

    “老师,醒酒汤送到,请问直接往银时鼻孔里灌就好吗?”

    “唔——那样的话银时会把醒酒汤呛进呼吸道里,然后窒息死掉吧。”

    “那我去找根竹管,把醒酒汤往银时耳朵里灌吧。”

    “不用这么麻烦啦,小太郎你过来帮我,我们一起把银时的嘴巴扒开到最大,往里面倒就行。”

    银时听他们三言两语决定好如此粗暴的手段,酒吓得醒了一大半,立刻装作快要醒来的样子,夸张地发出哈欠声,睁开眼睛。

    “阿银的头好疼,这是哪里,阿银又是谁?”

    “醒了就自己喝吧。”

    松阳无奈地将他扶起来,把醒酒汤递到他手里,督促他一滴不剩喝下去。

    “行啦,继续睡吧。小太郎今天先睡我房里吧,我去叫晋助也过来一起。”

    “啊,方便吗?”

    桂犹豫地看了她一眼,问道。“我是说,老师毕竟是……”

    “小太郎也看出来了呀。”

    “嗯,其实很早就……”

    松阳略微有点挫败感。她见桂面色为难,忍不住打趣道。“那就得和臭烘烘的银时睡一个房间啦。”

    “阿银才没有臭烘烘的!”

    银时精神抖擞地爬起来往门外跑,同时还不忘瞪桂一眼。“阿银现在去洗澡,假发你一步都不许踏进老师的房间!”

    “不是假发是桂!”

    “谁跟你讲这个啦!”

    ——好不容易这三个孩子都把自己收拾干净,一个个爬进被褥里,松阳才算是松了口气,轻手轻脚退出来替他们关上拉门。

    月光自窗口落进来,映在高杉缓慢睁开的眼睛里,他转头看了一眼睡得四仰八叉的银时,面色阴晴不定。

    我在嫉妒,他想。

    可我在嫉妒什么呢?

    13岁的高杉晋助这时候还弄不明白心里那些翻腾的情绪,究竟来源于何处。

    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那人面对银时过于逾越的言语和拥抱时近乎纵容的笑容,忍耐着将唇舌中泛起的酸涩感咽了下去。

    我也——

    我也想要——

    想要什么呢?

    ——甜品店的阿文小姐满脸焦急地将城里来的口信带来松阳这里时,她正在和最早起床的桂讨论一段未经证实的战国史。

    松阳记忆里的事件经过恰好跟桂看过的那本书有所出入,两个人议论地正在兴头上,听到阿文小姐在外面咚咚咚拍门,松阳连书都还没放下,一边给她开门,一边还在跟桂聊地兴高采烈。

    “出——出事了!”

    阿文小姐看上去跑地很急,满头都是汗,她抹了一把额头,大喘着气说道。

    “衫婆婆,衫婆婆她,好像突发了什么重病,在城里进了医院!”

    松阳脸上的笑容一时间僵住。她愣了几秒,才缓慢地开口问道。

    “为什么会突然……”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总之我现在上城里去一趟看看情况,松阳先生也和我一起吧!”

    “好,好的。”

    松阳其实还有些还没回过神来。她面上挂着有点茫然的神情,把同样满脸迷茫的桂叫过来,嘱咐他。“待会,麻烦小太郎让私塾的孩子们自习——”

    “今天是周末……”桂小声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