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阳愣了愣,抿了抿唇,笑容有些不知所措。

    “那么……麻烦小太郎叫他们两个不要乱跑,待在私塾等我回来就好。”

    桂点点头,有些担忧地看着松阳恍惚的面色,他犹豫了片刻,正想开口,就见松阳已经跟着阿文小姐走出门,想问的话也没来得及说出口。

    “衫婆婆她……”到底怎么了呢?

    该不会——

    桂忍不住打了个抖,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他并非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变故,或者说正是因为他也曾经历过这样的变故,所以此刻他才什么都不愿去想。

    只要等着老师带来好消息就够了,他想。

    ——“所以。”

    高杉面无表情地听完桂的转述,语气平静到反而有些令人害怕。

    “我们可以这样什么也不做,等老师回来吗?”

    “……我不知道。”

    桂咬着嘴唇,神情纠结。

    “我就是很担心……”

    “松阳老师都这么说了啊。”

    银时还是那副没精打采的模样,抱着他那把不离身的刀,大大咧咧地往榻榻米上瘫倒,看都不看他们俩一眼。

    “平常一个个都是老师的好学生,现在不打算听话做乖宝宝了?阿银是不知道你们在大惊小怪些什么,搞得老太婆好像命不久矣了一样——”

    拳头带着一阵风朝银时的正脸揍过来。

    银时反应快,往后翻个身才险险躲过。他撑着地面爬起来,手扶着刀鞘,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高杉,阿银现在没心情跟你打架。”

    “我也没那个心情。”

    高杉收回拳头,扯了一把呆站在原地的桂,冷笑道。“坂田银时,你可以继续呆在这里等老师回来,桂,我们去——”

    “去什么去。”

    银时把刀拿在手里,干脆利落地伸手将刀身往拉门前面一挡。

    “没听懂吗?”

    他借着这个力道,跳到高杉和桂前面,将他们的去路堵死,不给他们出去的机会。

    “阿银说了,松阳老师要我们留在这里。”

    他仿佛丝毫没察觉到高杉阴沉的面色和握得越来越紧的拳头,自顾自把门守好。

    “留在这里的意思,就是我们一个人也不许走。明白了吗?”

    “银时你别在火上浇油了喂——”

    “坂田银时。”

    高杉清楚自己的情绪濒临爆发边缘,他努力压制着这股怒气,不想把时间花费在无意义的争吵上。

    “你不关心是你的事,我不认为松阳老师会因为我们私自去看衫婆婆就生气,你我都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你可以不去,想做好学生,这都是你的事,但是不要挡住我们的路,我现在一点都不想跟你动手。”

    “那家伙是不会生气,只会傻兮兮的自责罢了。”

    银时没头没脑地甩出这么一句话,手里的刀完全没有拿开的意思。

    “反正你这家伙也搞不懂,想走也可以,打过阿银再说。”

    ——松阳回私塾时天色已经接近黄昏。

    她刚靠近私塾的院子,守在门口的桂就迎了上来。

    “老师……”桂打量她的眼神带着几分紧张不安。“衫婆婆她……怎么样了呀?”

    松阳摸摸他的头发,轻声叹口气。

    “还是很有精神的,问我们昨天玩的怎么样,还把照片交给我带回来,明天——不,这些日子,私塾先放假吧,我们每天都去看衫小姐好不好?”

    桂似乎明白了她未说出口的含义,睁着那张大眼睛楞楞地望着她,眼眶开始泛红。

    “没事的。”松阳把他揽进怀里,轻柔地拍打他的后背安抚他,让他把憋了一天的情绪彻底发泄出来。

    “衫小姐她,只是生病了,会好起来,不要担心,会好起来的。”

    ——谁都没想到,以梅太郎的名义寄回来的东西,居然是他战死之后留下的遗物。

    收到东西的衫婆婆当场就倒在地上。

    送衫婆婆来医院的是她的老朋友绿子婆婆,绿子婆婆告诉松阳说,衫婆婆一直就有心脏方面的顽疾,近些年本来已经好得差不多,但是梅太郎的事情让她受的刺激太大,身体就这么垮下来,即便被暂时救过来,也熬不过太多时间。

    就算这样,她在被抢救的时候有几次恢复了意识,强撑着一直追问久坂医生梅太郎的遗体在哪里。

    “可是,哪里找得到呢。”

    绿子婆婆捂着脸止不住的哽咽。

    “这是战场上——战争就是这样,行军的士兵只不过草草掩埋了梅太郎的尸体就去下一个战场了,哪里还能把遗体送回来呢……”

    战争便是这样,有无数人为之付出鲜血,生命,并且悄无声息地淹没于黄土之中。

    或者说,人类的生命也是这样,轻易就消逝了,并且再没有苏醒的可能性。

    这便是作为怪物永远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