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大道学问自在心中。贾家多的是这种人,缺的是钱。
当年杨家流水的聘礼送入贾家,才换来一个外门贾家妇,教出来杨晧这样一个官儿,也不知是福是祸。
杨晧便也暂时把此事放下了,年节的气氛还没散,圣上就丢下一个旱天雷:要给公主选驸马。
至于怎么个选法儿,暂且又礼部拟定。礼部尚书如今已经换了人,当年的邹大人一年前回家丁忧去了,恐怕回来就能熬进尚书省领个左右郎中什么的。
新官上任不满一年的徐仕承觉得,自己接了个烫手山芋。
要说这位可是圣上唯一的嫡公主,如今都快满十七了。自从先元皇后薨了,圣上就把小公主丢给当时的萧才人,顺便一口气升成贵嫔。
这么十几年不闻不问的,现在突然说要选驸马,还要礼部理个章程出来?
徐仕承不像邹用那般喜欢研究古礼,他更喜欢研究人心,思来想去拿不定主意,不知道圣上是想往人中龙凤选,还是想选个绣花枕头摆着好看就完了。
这么一琢磨,还真给他琢磨出一个人来,要说这宫中最了解圣上心思的,那非李宝禄李公公莫属了。
于是这日在御书房朝议结束,徐仕承寻了个小太监递话请李公公来偏殿一叙。
李宝禄接了消息,伺候着圣上用了午饭,圣上歇下了又等了半刻钟,这才不慌不忙去见徐仕承。徐尚书倒没有半点不耐烦,见李公公来了,扯出个笑脸迎上去。
李宝禄连说不敢:“劳大人久等了,实在是圣上身边不得闲,我们这些伺候的人,还得看主子的眼色行事,您说是不是?”
徐仕承明白李宝禄猜到了自己的来意,都说伴君如伴虎,李宝禄是跟着当今圣上一路从小皇子升上来的,哪能没这点儿眼力见儿?也不绕弯子,送上一包茶叶:“知道公公不缺什么,不过是老家的新茶,好叫公公尝个鲜。”见李宝禄接了,这才问:“公公可知圣上对这选驸马心中可有什么章程?”
李宝禄笑了笑:“圣上前些日子犯了头疼,就想起当年的元后,便去萧贵嫔那儿坐了坐。见公主出落得与元后别无二致,更是心痛,这才恍惚觉得这十几年亏欠了公主的。”
见徐尚书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来,李宝禄笑了笑,“我们这些当奴才的,在宫里这么些年也就只琢磨出来这么点儿察言观色的本事,说得肤浅了,大人若是觉得无用,便全当听奴才说了句闲话,转头忘了就是。”
徐仕承已经很知足了:“公公说的哪里话,便是我们这些在外面跑腿的,也断然没有公公这般细致的。”两人又客套几句,徐仕承打着腹稿出宫了。
过了几日,圣上案前就多了两份折子,都是徐仕承递上来的,一份是离国适龄公子的花名册,做得像模像样,还有小像,并不只限于在京中的,外地有些名气的才子也在列。
另一份就是选驸马的章程,君子六艺,文治武功都考虑到了。
圣上满意地点点头,把两份折子递给李宝禄:“抄几份儿,给太后宫里,萧贵嫔,哦还有德妃那儿,都送一份,让她们先商量着选出一百个,然后就按这章程选。”
如今后位空悬,由德妃掌管后宫,贤妃从旁协助。
李宝禄接了,又听圣上吩咐,宣了丞相和中书令来。当日一道诏书轰动朝野:册封公主萧瑱为一品荣国公主,封地秦淮三郡,食邑五万六千户,拥亲兵五千,其中可有一千骑兵,一百重甲兵。
离国自开国以来,还没有哪个公主可以配有重甲兵,离国上下有没有五千重甲兵都难说。如此一来,即便尚主之后只能在太常寺领个虚职也不亏呀!圣上这次是下了血本,要为公主选个万里挑一的驸马了。
原先那些指望自家孩子出将入仕的还想躲过这一遭,如今个个倒是上赶着想把儿子送到御案前让贵人们选。
薛肃今年十八了,配公主正合适,头上还顶着‘十七岁的靖海英雄’这个头衔,自然也入选了。这算不得什么朝政大事,杨晧茶余饭后,便当个笑话与李氏说了。
不成想没过几天,杨母上门便给杨晧带来了一个消息:别的暂时不确定,但泾河县领兵的,确实是镇西侯世子无疑。
杨晧一颗心坠到谷底,泾河一带是李火的手札里描述得最为惨烈的,无论青壮男女,凡是海岛上的住民全部被杀,时候还在岛上放火毁尸灭迹,那段时间海面上天天浓烟滚滚。
杨晧闭了闭眼,试图把自己想象出来的画面从脑海中抹去。
既然确定了一个嫌疑人,那其他人会不会也与镇西侯有关系?杨晧换了个思路,拜托杨母查一查一年前闽南军中是否有镇西侯的旧部。
这种事情普通人好查的,但杨晧不知道背后之人是不是还盯着他,也不敢确定是不是这事儿的幕后黑手就是镇西侯。他不能贸然去吏部或者兵部查档,自然只有用这般曲折迂回的法子了。
一百位人选很快就选出来了,杨晧整日愁得头发都要白了,若是薛肃当真成了驸马,那么这军功就算不是真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