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走了这么远的路,背井离乡,恐怕此生都回不去了。
杨晧一个人做不了什么,这种时候,他第一个想到的自然也还是宁王。只不过想到先前褚从云的话,杨晧留了个心眼儿,嘱咐几个衙役私下里注意着端王府。
没几日,杨晧得到消息,有几个衣着富贵的外乡人,这两天进了端王府,衙役们又打听了几日,才弄清,这几人居然也是从宿州来的。
杨晧便觉得此事不太对,想找宁王商议,又怕此时万一又是端王下得套可怎么好。
褚从云他联系不上,只能私下里跟谢柏发发牢骚,谢柏提议:“若是与几位御史商议,到时候一起上折子请示这些流民该如何处理?”
杨晧叹口气:“这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京中治安不出事,倒也用不着圣上出面,我只是很怀疑去了宿州的钦差尸位素餐,监守自盗。”
谢柏拍拍他:“你可真是闲操心,你是京兆尹,宿州千里之遥,又干你何事?”
“同朝为官,若我明知同僚有失却不出言,那不也是渎职?“
“那是御史们该操心的事情。”
“大冷天的,我看各位大人的嘴都冻上了,这几天连个歌功颂德的都没有。”杨晧嘲讽地笑笑,“又怎么能指望他们真的关心,京城多了几个流民这种芝麻绿豆大的小事?”
“你都说了是小事,”谢柏摊摊手,“便先耐心等等,真出了什么事再说也不迟。”
杨晧本想说凡事总要防患于未然,又觉得谢柏一定要说他杞人忧天,便也不再提了。
杨晧对这事耿耿于怀,犹豫着要不要向宁王提,谁知他还没来得及动作,端王就先找上了宁王哭诉:“皇兄啊,这次可只有你能救救弟弟我了!”
“二弟这是怎么了?”宁王大吃一惊,虽然端王在圣上面前,时常就是个讨巧卖乖的,可在他面前如此,那还是小时候的事情。
端王来的时候都快宵禁了,宁王拉着这个一起长大的弟弟,秉烛夜谈,这才总算弄清楚了:宿州总兵,也就是端王的表舅,在宿州镇压民乱不利,底下也有那些阳奉阴违的小人。
等发现的时候,作乱的人杀是杀了,可底下跑了不少人,还有些老百姓见了官兵以为是来抓人的,也跑了,宿州境内几乎十室九空。
年初雪灾冻死的,今年饿死的,病死的,民乱被杀的,再加上过不下去跑了的。
这事儿要是捅到圣上面前,那不要说宿州上下官员,便是一种裙带关系,上至端王德妃,恐怕都要跟着挨罚。
端王此来,就是想求宁王帮着遮掩,如今京城涌入不少宿州流民,只要他们不乱起来,那这事儿也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否则那可就是把天捅了个窟窿,不知道要砸死多少人。
宁王很有些为难,按说这事儿,怪不到端王头上,更与宫里的德妃娘娘没什么干系。
可之前宿州民乱的时候,父皇就已经大怒,这件事要是真的闹大了,恐怕端王确实要挨罚。
更何况,宿州总兵朱将军在这里头究竟有几分责任,宁王不好只听端王一面之词。
端王见他犹豫,又哭哭啼啼说这几年住在宫外,与皇兄的关系也疏远了,这种事宁王不想插手也是自然。
这下宁王也不好再拒绝,只好应下他出面安抚这些流民。无论如何苦的都是百姓,就算要秋后算账,也该先把他们安顿好。
端王得了准话,又高高兴兴跟宁王把酒言欢,第二日兄弟二人一路上朝,真是惊掉了一片下巴。
连小太子都有些不解:“二位皇兄今日怎么一同来的?”
在朝堂上装了一年小透明的惠王也来插话:“想来二位皇兄昨日定是一处玩乐去了,怎么也不叫上弟弟一起?”
宁王无奈地哄两个小孩子:“我们不过是聊了些国事,说得晚了,老二就在我府上歇下了,这才一同来上朝。”
早朝端王一直用一种可怜兮兮的目光看着宁王,当然这应该只是宁王的错觉。最后宁王憋不住,出列提起今年冬天想在城外搭些善堂,为流民施粥。
圣上盯着他打量了许久,最后只说了一句:“宁王善心可嘉。”
宁王根本没当这是什么大事,心里还在计划着等来年开春了,要好好建议父皇争端一下宿州官场,该贬的贬,该罚的罚,这样才能让这些流民真正有家可归。
冬至这天,朝廷休沐,端王进宫请安,见圣上正与小太子说着‘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的道理,便顺势提了一句宁王的善堂。
“皇兄这几日下了朝就去城外亲自给百姓施粥,当真是风雪无阻。儿臣好生佩服,今日冬至,听说皇兄还说动了几位宗亲,皇嫂带着几位官夫人一同准备了许多饺子,今天也一起送去了善堂。”端王脸上满是佩服。
小太子听得心生向往:“父皇,儿臣能出宫去看看吗?”
圣上脸色已经有点不好看了,听了这话倒也没拒绝,反而交代李宝禄去安排,带着小太子和端王一同微服出城了。
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