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了一晚上,窗户开着,吹了几个小时的夜风,脸色看着不太好。
阮月有些担心问他要不要找医生拿点药,迟野摇摇头,愣是没被说动。
帮阮月把东西收拾好,迟野跟医生了解了些事宜,下楼叫了辆车。
帮忙把东西搬上去,他不放心另外给李渔妈妈打了个电话让她帮忙照看。
又回病房收拾好东西,骑着自行车往学校赶。
迟野一路上头晕脑胀,整个人都沉得不行,见到姜来的时候,甚至连做什么表情都没办法思考。
他推着自行车,见到她蹦蹦跳跳的从私家车上下来,还不忘到驾驶座旁边招招手,笑的格外惹眼。
迟野脚像灌了铅一样重,迈不开步子,站在原地就这么直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顿顿的,麻木又冷胀。
姜来老远就看见他的身影,小跑着上前,脸上挂着笑,粉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张扬,今天没有扎丸子头,顺毛的模样看着很乖巧。
迟野见她到自己跟前,招招手。
“早上好啊!”
姜来跟他打招呼,见迟野顿在原地没动,有些疑惑,抬起头看着他。
她眼睛很干净,像置身于日光下的叶片,温和又清澈。
那是一种流动性的存在,是一条横隔在山川和泥沼间的湖泊,碧绿,纯粹。
没有人忍心携带泥潭跨越山河。
迟野面色苍白,常年没什么表情的脸看不出什么怪异的地方,那点冷漠和疏离像是理所当然的存在,只是落在姜来眼里就显得格外昭彰。
她在迟野身上碰壁无数次,做了很多努力,得不到一丝软化的迹象,难免泄气,姜来讨厌迟野这个表情。
永远一副置身事外的表情。
给她一种对方从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错觉,好像随时都有可能离开。那种边缘的淡漠让人抓不住,脆弱破碎,随时会倾塌的大厦般。
姜来脸上的笑意支撑不住了,整个人都垮了下来,她看着迟野近乎僵硬的表情。
“看见我的时候,开心一点很难吗?”
姜来低声说了一句,心里有些微微的难过。嘴轻轻的嘟起,像个受尽委屈的小孩。
迟野扶着自行车把的手紧了紧,他的身躯过于单薄,像被风凿出来的纸片。
听到姜来的话,愣住了,喉咙有些涩,说不出话来,沉默着没有回答,只觉得嘴唇很干。
姜来见他绕过自己,推着自行车往停车棚走,气不打一处来,吸了吸鼻子。
“迟野,我再也不要……”
话还没说完,视线里的人就倒地了,姜来开始慌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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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来所有的感知都在迟野倒地那一刻,消失殆尽,偏向一侧躺在地上的自行车姿态有些丑陋,歪歪斜斜的车把指着天,旁边就是迟野高大的身躯。
时间偏早,校道上没什么人,姜来小跑到他身边,小脸皱巴巴挤在一起,哭丧着脸,把人费力的拖到医务室。
“怎么回事啊?”
校医看见姜来这个小身板拖着大块头,配上她满脸惊惧的神色,脸色都变了,靠在桌上玩手机的姿势都收了起来,连忙接过人,往床上放。
检查了一下,说是累晕的加上感冒身体熬不住就倒了,输瓶水就恢复了,姜来才松了一口气。
刚刚都没注意,歇下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心脏都骤停了一般。
“小同学,人没事了,估计还要过段时间才醒的来,你等会帮忙登记一下。就填一下这位同学几班的,什么名字,然后就去上课吧,”
姜来应完好,有些不舍得回头看了好多眼,几节课都上的心不在焉,特不容易熬过了两节语文连堂,又飞奔似的赶向医务室。
她到的时候校医没在,迟野还躺着,姜来手撑在白色床单上,身子稍微抬高了些,四下无人,她低头看着对方。
迟野眉眼间攒着深重的疲倦,连睡着都不安稳,眉心紧锁,多了些难言的脆弱,双唇合在一起,额角那道愈合失败的疤还挂着,显眼不已。
他头发比以前长了不少,但还是很短,依旧是板正的寸头,在接近眉峰的地方有一点不太强烈的突兀,像是突然断裂的山脉,下方藏着一颗小小的痣,配上高挺的鼻梁以及薄薄的有些干涸的嘴唇,凑在一起莫名的性感野蛮。
姜来看着迟野的脸,暗地咽了咽口水,有些小心翼翼的上手。
她的指尖顺着面上起伏的沟壑描绘着,离着道不远的距离,起伏跳跃,葱白的指尖划过鼻尖最顶端的皮肤,触感冰冷。
姜来看着他紧闭的眼睛,脸凑得越来越近,整个人都发烫,她偷偷的落了一个极轻的吻在迟野的唇角。
相贴的一瞬间,姜来停驻的呼吸和心跳,被无限扩大,她直起身,摸着胸口平息。
坐在靠床的凳子上,有些莫名其妙的茫然,指尖搅动着裤脚,另外一只无处安放的手在自己唇上轻轻摸了摸。
回想起刚刚那种诡异的触感,整个人像只滚烫的大虾,弓着身体涨红了脸,耳根也狂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