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咕噜咕噜的压过青石板路,听虎头鞋上的铃铛响,听小孩子们在门口嘻嘻哈哈的做游戏。从销金窟回到了人间。
“你会害怕吗?”雍怀瑜紧紧握住她的手问。
她坚定的回答:“不会。”
雍怀瑜放手,将她身体扭了一百八十度,看见了身后站着的,未婚夫。
三个人漫步在街头,谁也没有说话,一直走到雍怀瑜的家里。
“我看见你从那种园子里出来了。”容易说,语气很平静。
束同光说不害怕是假的,她只好紧紧的握着雍怀瑜的手,靠着手的温度给自己力量。“恩。”
“我中午就看见你进去了。”容易只是恰好在附近查账,中午恰好坐在那个酒楼的二楼吃饭,脑子里想看看外面的街市清醒清醒,于是又恰好看见自己未婚妻和雍怀瑜两个人大摇大摆的走进那种园子。他做生意的时候有所耳闻,这种园子是给那些喜欢走后门的男人,还有寂寞的女人消遣用的。他一直坐在二楼等,等到了黄昏才看见两个人出来。
“是,中午我们才有时间。”她原本约定是第二天就去,没想到雍怀瑜第二天突然有事,又拖延了快一周,才在今天中午腾出空来,两个人相约完成心愿。都忘了每周容易都会去附近的布料店里查账的事儿了。
容易没有说话,他不想大吵大闹,也不想说什么对不对得起自己这样的话。他从来搞不明白自己未婚妻的脑袋里装着什么,即使每次努力试图理解,最终也还是无法理解。“你为什么不和我先讲一声呢?”如果讲了,他今天绝对不会去那边查账,他一定要牢牢地看着这两个危险人物。
束同光被这句话逗笑了,她说:“阿易,这么多年,我终于自由了。”她将背在身上的枷锁锤个粉碎。
他还是不太懂为什么。
12
“那你要分手吗?”两个人经过一天没有见面,终于冷静下来能坐在一起说话了。束同光并不在乎分手或者不分手。
容易看着自己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就是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真的不喜欢,直说好了,何必去那种地方伤害自己?他难道就没有动心思在结婚前两个人拉拉手,做一做那种事?但是女孩家的名节并不是玩笑。一个还没结婚,又恰好订了婚的女人出入那种地方,若是传出去,容家倒是无所谓,只是束将军会落个教女无方的名声。
束同光叹口气,她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不明白。她从来就不是一个贤淑敦厚的女人,她讨厌强加在身上的那些形容词。进退有度,以夫为天,三年抱俩,含笑弄孙。她不向往这些,尤其住在容家这么多年,她看着花骨朵一样的二少奶奶嫁进去,被孩子,被规矩摧残成一个死气沉沉的妇人。后来四少奶奶来了,刚进门是一个精灵古怪的小姑娘,喜欢出门玩儿,看看新奇的东西,现在呢,一颗心都围着容家转,生是容家的人,死是容家的鬼。
她不要这样。
他说:“我要是退婚了,别人会怎么想你?女孩子不能没有名节清誉。”最重要的是,他爱上了她,从十六那年一见倾心到十九岁定亲就送来容府住着,到现在已经五六年了,他是一天一天,一年一年看着她长起来的,长成现在这个桀骜不驯的小姑娘。他就是想不明白,束同光到底在害怕什么,对自己还有什么不满意。
雍怀瑜坐在一边,一个是为了给束同光壮胆打气,一个是避免两个人因为生气说出过分的话。
“你怎么就不懂呢,我不在乎名节清誉啊。你看,这么多年你都是这样,什么都是围着自己转,你觉得我们订了婚,我就一定要是你的人,订了婚就一定要成亲,一定要做容家的少夫人。但是我不在乎最后是不是容家的少夫人,我只想做我自己。”束同光重重的叹了口气,她发现不仅是和容易说不清,就连和自己爹也说不清,他们觉得女孩子最后找个好归宿,完成生儿育女的责任,这一辈子就算是圆满了。找个金龟婿那可是她的福气,整个京城哪个女孩子不羡慕她以后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容易对她从来没有红过脸,一直以礼相待,已经是能找到最完美的人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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