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都市小说 > 老王的回忆录 > 第四章 亲戚突然疏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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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个十分遥远的年代,不过陆续之间村里家家户户都用上了电了。

    有些积蓄的家庭,都会去买一个小电站,然后自己装在河边;王兴祖的大伯就装了有一个家用小电站。

    而他家里,依旧使用老旧的煤油灯,粗糙的玻璃炼制,放上灯芯,盛满煤油,昏暗的灯光在寂静的山村泥土房里摇曳着。

    那种泥土房十分古老,现在已经见不到了,用家乡话叫做“冲墙屋”。

    屋子全都是红泥土冲成,墙壁光滑坚硬,十分牢固;因为子女多,所以屋子十分大。两个大厅,两个厢房,两个天井。

    那时候,冬天还会出现下雪,冰雹,跑到天井里捡冰雹,那时最快乐的事情。

    当时的房子十分古老传统,精美的瓦当,还有透明的瓦镜,阳光可以投过镜子照射下来。房屋十分高,没有丝毫的闷气感觉,一片明亮。

    门槛是厚重的木板,或者是青石板,每个门头一般都会有一个突出点,夏天家人就喜欢坐在门槛上吹风。

    每一丝门都是木头做成,榫卯结构,一切都会经过墨斗,鲁班尺测量,才会安装起来。

    老房子的厨房都是两层,一般对出去就是天井,隔着厨房一般都是精美的屏风,可是王兴祖家里只是一排木板。

    那个年代,王兴祖最喜欢和祖父王成生在灶头前烤火,他每天晚上都会央求王成生将故事。

    至于他的疯爹,一般吃饱了就在自己房间里喃喃自语;他是住在另外一边屋子,按照方言就是横屋,也就是侧房吧;

    天井里布满着青砖,古香古色,因为南方水汽氤氲,所以天井口一般都会布满了苍翠的青苔。

    每到春天来临,加上门口车前草,茅草遍地,让人有一种与自然彻底融合在一起的感觉,堪称“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

    在寒冷的冬天,王成生在厨房的灶前烤火火,眯着眼睛打盹。他有一把巨大的竹椅,可以躺着,那是村里的篾匠编织而长,每一片篾条都刮得干干净净,宛若机器打磨一样。

    许多时候,王兴祖都会叫王成生将故事。

    三国演义,封神榜,孙悟空,白骨精,武功…各种故事让王兴祖听得如痴如醉。

    不过有时候,王成生累了,他就不会给王兴祖降,他会笑呵呵地对王兴祖说:讲古,讲古,讲彭祖,彭祖八百岁…

    讲古,就是讲故事的意思。

    王兴祖的母亲一直也没有回来看过他,他似乎忘记了自己其实还有一个母亲。

    寨子里的大人经常会骂他有爷生无娘养,可是他当时并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每天还是在寨子里出没,带着自己的弟子到处连闯。

    因为他父亲的病,成为了一个人人唾弃的疯子,甚至于耗尽了家中所有的积蓄。

    从此,再也无法崛起。陆续之间亲戚不在往来了。

    当时应该是95或者96年吧,他那个下海的二姑丈开始富裕起来,他第一个带头不在和他家往来。

    在王兴祖记忆里,这二姑丈过年只来过一次自己家里。

    他二姑丈,是村里第一个买了bb机,大哥大的人,看上去风光满面,连自己的岳父岳母都不敢来探望。

    逢年过节的时候,基本都是二姑妈回他们家。

    那时候王兴祖还小,根本不知道什么是人情冷暖,只知道亲戚逐渐少了。

    不过又一个叔爷,让他一直记忆尤深。

    在那个贫瘠的年代基本都是新三年九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王兴祖兄弟两人几乎从没有添置过新衣服。

    他那个叔爷十分有特色,是在隔壁镇金矿洞里工作的,每一年八月十五都会来他家。

    每一年都会背着一大蛇皮袋的东西,还有一封月饼。

    那一大蛇皮袋里装的东西其实就是衣服,他叔爷孩子穿过的旧衣服。

    每一年的八月十五都是王兴祖最幸福的时候,他可以有月饼吃,还有可以和弟弟兴奋地抢着“新衣服”穿。

    他不懂,其实那是人家不要的破衣服,他却视若珍宝。

    他那叔爷十分搞笑,人有点矮胖,十分喜欢吃辣椒;一般他什么都不拿,唯独杨彩云装一大袋红薯给他。

    当时的红薯,其实也算一种奢侈品,每当冬天到来的时候,煮一锅红薯就可以撑一天了。

    有时候,他二姑妈也会拿她女儿儿子的旧衣服回来;毕竟他姑丈有点小钱了,更换的衣服十分频繁。

    甚至于,等到王兴祖初中高中的时候,还是穿着别人给的旧衣服,那时应该是07、08年

    不知道是不是这原因,王兴祖养成了十分简朴的习惯,在往后的日子,无论衣服多久,只要穿着合适,他都觉得十分好,不用买了。

    后来王兴祖谈恋爱了,他女朋友一次次说他,那些泛白了衣服不要穿了,十分难看,没有形象。

    说多了,王兴祖也不好意思了,他就专门买了一套好看点的衣服,把旧衣服视若珍宝地收好。

    每一次约会过后,他会把新衣服收好,而后换回旧衣服。

    没有人知道,王兴祖到底怎么经过了那一段凄风苦雨的日子。

    最是庆幸的是,当时年少不知事,一切都懵懵懂懂,对世界充满着幻想,一切都如此美好。

    亲戚散了,疏远了,他逐渐地长大了。

    尽管每天都没有人和他兄弟两人玩啥,每天被人叫着小疯子,嘴歪,可是他依旧笑着乐着。

    那时候,可能真的是,世界吻我以痛,我报世以微笑。

    心里没有嘲讽的概念,没有被孤立的悲伤与失望。

    王兴祖许多时候回想,也许那时候他是最快乐的,毕竟他的疯爹还在。他心里也没有仇恨。

    他的疯爹十分奇怪,有时候看到他走远了,就会跟在他身后;他不会靠近,只是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宛若影子一样。

    那时候,王兴祖疯狂地骂过自己的疯爹,叫他不要跟自己,因为是他让自己和弟弟不能和别人一起玩。

    许多年回想之后,王兴祖泪流满面,或者那时候,他的疯爹唯一仅有的记忆,就是要保护自己的孩子吧,那是一种出于血脉相连里的爱护与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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