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莫怪。”
慕鸢落笔,揉了下酸痛的肩膀,她许久未抄书,竟有些上瘾,转身摇头:“无妨,虽说科举早已废除,可老祖宗留的精髓忘不得,我还得感谢傅小少爷,今日帮我温故知新呢。”
灿黄黄落日留下余温,傅寒笙怔住,映射得她明艳五官逐渐淡雅,只觉比那日他在学堂里见时,更真切柔媚。
躲在傅寒笙长衫后小孩脸红,被她这只言片语弄得不好意思了,走过去作揖道歉,转身之际往慕鸢手里塞了块巧克力。
“这是三哥买给我的,只剩一块了,算是答礼。”道完便一溜烟跑出院子。
慕鸢看了下手里的小黑块,笑而不语,再抬眸看眼前人,蜀锦长衫矜贵,绛红原属艳丽招摇,而穿在这人身上却柔和内敛许多。
听闻小孩儿方才叫他三哥,果真眼鼻有几分相像,只是眼前人眸长且深邃,似隐秘幽潭,再汹涌地海啸翻过,也能波澜不惊。
(下一次加更150珠珠,冲呀,奥特曼们)
第十一章:银丝糖
“三少爷好!”慕鸢作揖,起身收拾笔墨砚台,余光却一直感觉来人在打量她,从头顶到脚踝,从裙襦到发簪。
“三少爷,有何事吗?”慕鸢凝眉。
日落西山,她若再不回去,叔母该着急了。
傅寒笙轻笑,倒恶人先告状了,若她没偷看,又怎知他在注意她?
“我正巧去三里铺子给祖母带银丝糖,要不送姑娘一程。”
三里铺距离慕鸢家很近,每日街巷里都是银丝糖的气味儿,丝丝香甜,萦绕鼻尖。
慕鸢坐在车里,巧克力被手掌温度融化,变得绵软,慕鸢掀开锡箔纸放进唇里。
是什么滋味儿呢,入口就在舌尖慢慢融化,难以形容,生平没接触过的味道,开始是涩口微苦,后味回甘,慕鸢忍不住感慨,这小小糖果里还蕴含人生真理哩。
天街小雨滋养万物,沪上的阁楼瓦片被雨水冲洗得程亮,陆武开车原是最稳,奈何泥泞小道被几日的春雨洗礼得坑坑洼洼,料峭难平,以至于慕鸢吃着糖,摇摇晃晃。
转弯之际头撞在了车窗玻璃上。
慕鸢微愣,却没意料中的疼,鼻息间是清新的栀子花香味儿,侧目一看,原是傅寒笙的手挡在玻璃上,温热暖意袭来,慕鸢连忙正起身子。
“多谢三少爷。”
傅寒笙侧目点头,眸光从她嘴角掠过,挪了下长衫,坐会原位。
夜幕更替黄昏,街头挂起轮镰刀弯月,似晒干的苦莲子色。
三里铺子外糖意绵延,只需伸出舌尖,就能在无形舔到丝甜味儿。
慕鸢有些馋,下车的动作变慢,十四五岁还有些孩童心性,大抵总能讨着块儿吃食。
不过步子慢得似乎被瞧见了,傅寒笙盯着她浅笑,也并没给她糖吃的意思。
心情瞬间失落,慕鸢埋头往巷子里走,巷子口卖馄饨的给她打招呼都没空寒暄,只觉得丢脸,衬得她没见过吃食一样。
“囡囡,东西没拿怎么就走了?”
不是姑娘,亦不是小姐。
慕鸢的蓝白圆领大襟被人拽住往后拉,傅寒笙甚是高大,要伸长脖子才能仰望。
“我那有什么东西。”慕鸢见他俯身,睫毛纤长垂在眼睑,仔细看时才发觉,他竟是双眼皮,恰到好处的温和,此刻更平易近人。
傅寒笙微不可见勾唇,拉起她的袖子把一包牛皮纸塞里头,又笑着揉了下她齐整流海:“快回去吧,不要让家里人等急了。”
西风吹进冷巷,梁上燕配双双。
慕鸢见汽车消失在街角,跑上踏跺,摸了摸袖子里,是叠牛皮纸,打开里面,包裹着堆堆银丝糖,花生芝麻味儿四处飘香。
又见傅寒笙是在傅询的生辰宴上。
正巧是四月谷雨,已经有些夏意。
傅家是沪上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傅询是傅夫人中年所出,所以甚是溺爱,傅询生辰请了不少人,学堂中的初高级学生都被邀请。
傅家大宅比学堂更朱甍碧瓦,从垂花门进去全是鹤立假山,几多荼白玫红斑纹鲤鱼儿在塘中翻涌。
穿单花清茶圆领的几个姑娘在东厢房外打闹,条纹针织蜀锦在光线下华丽生辉,若不是管家告诉她那是老太太房里的丫鬟,慕鸢断然会以为是姨奶奶生的小姐们罢。
可想丫鬟都如此衣着锦绣,那太太奶奶们必定是穿金戴银,发髻上镶满琥珀玛瑙。
庭院幽深且热闹,过二进门后便是满院子的柳绿,四月正冒着嫩枝芽,敷蘂葳蕤的蔷薇与栀子开得娇艳,慕鸢抿唇,趁着管家同丫鬟说话,摘下一朵,细嗅芬芳。
“阿鸢,采花可是大罪!”
身后传来戏谑的笑,闻这声儿,慕鸢便猜出是询哥儿不假。
把花捏在手掌中,慕鸢转眸回去瞪他:“不知平日是那个贼人专偷学堂里的杜鹃花,信不信我告诉夫子去!”
傅询收起笑意,踱步下踏跺,他今日没坐木轮椅,手里杵了根木色雕花拐杖,前腿与后腿搭不上调,走起路来一拐一拐地。
不过傅询生得极好,眉浓不威,眼深而清澈,慕鸢认为,大抵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