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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最后,祁楦已经哽咽了。
我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点点头,终于向祁楦问出那个憋了好久的疑惑。
“齐临跟我说,我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知道你一定知道。”
祁楦像是鼓起勇气般对我说:“冯其为了保住冯嗣悟的孩子,将你送给韫哥做人质。
我一直以为冯其是拿准了韫哥舍不得你,想保住两个人,没想到……
他还真是残忍,他还真是拿你做筹码,谁让你不是他的女儿呢。”
我心如冰霜般凉,使劲摇了摇头,自言自语:“不会的,我是冯薇央,我是我爹的女儿。”
祁楦用怜悯的眼神看着我,我被那眼神刺激到了,疯狂地将手中的茶杯摔了出去。
看着它破碎的样子,我突然想起了别的事情:“我哥哥的孩子没有死?”
“你把韫哥当什么人了!那么小的孩子,他怎么会下手。”祁楦语气凛然。
我顿时瘫倒在地,眼泪止不住地留下来。
祁韫他,恨死我了吧。
“假如那时候,没有爹和祁韫,我早已被充军了吧。”
我心里下定主意,盯着祁楦请求她:“你让我去西漠吧!”
祁楦脸色大变,突然起身呵斥我:“你疯了吗?你与其被折辱,何不死在这里,干干净净,也不辱没你冯家的名声。”
我冷笑出声:“干干净净?”
这句话让祁楦别开了眼,我跪下来对着她说:“我想去西漠,想去看看哥哥,成全我吧。”
祁楦走后,我为祁韫留下了一封书信,那是我对他最后的愧意了。
半月后,朝廷的人来到太尉府将我押去了永巷,我没受什么苦,在那里待了一个多月,押送营伎去往西漠的队伍就出发了……
终章:万事俱寂,空余恨
从前对他的愧疚,在听到是他要杀珅莨时,尽数变成怨恨了。
我原以为只要我乖乖的在西漠,熬一熬,熬到仗打完了,我就能过平凡日子了。
然而,然而……
我连着吐了好几口血,珅莨睁着猩红的双眼,看着我。
宛如被困住的暴怒狮子,嘶吼着,挣扎着,却全是徒劳。
余户将我摔在地上便气冲冲地出去了,我趴在地上,听见珅莨唤我的声音,破碎悲痛。
我艰难地向绑住他的地方爬去。
我们两个中间,仿佛隔了一条湍急的小河,明明望得见彼此,却无法跨过去。
在将捆着珅莨的绳子艰难解开后,我终于体力不支向后倒去,磕在凸出的石块上,生疼,疼得厉害。
珅莨小心翼翼抱起我,他想替我擦去血,可他自己身上也满是血污,哪里能抚平我的伤口呢。
他盯着我,眼角留下一行细薄的泪,滴到了我的嘴边,和流出的血融在一起。
帐外大风忽起,吹的帐子呼呼作响,我狠狠打了个哆嗦,珅莨将我搂紧。
我缓缓抬起胳膊,回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比我的还要冰凉,虎口的厚茧有些粗糙,这是岁月和战争对他留下的印记。
不知不觉,已经一年多了。
我和珅莨依偎在一起,孤凉地度过了这个狂风肆虐的寒冷夜晚。
第二日,没有人来,一直到黄昏,珅莨已经连着几日没有进食了,面色惨白,又受了伤,十分羸弱。
我知道营里已经没有什么粮食了,我们两个最终都要被饿死在这里吧。
这样这行,这样也行,既然活着不能好好在一起,死后能一起过奈何桥也是好的。
我以为再也没有人会管我们的死活,没想到半夜,帐外传来了微弱的声音。“将军,将军。”
珅莨整个人戒备起来,他将身体贴到声音传来的位置,紧紧绷着。
帐外又传来了声音:“将军,我是魏大方。”
听到变得清晰的声音,珅莨放松了下来。
这片刻轻松并没有维持多久,珅莨刚准备说话时,帐外亮起了火把,一片嘈杂。
余户将帐帘掀开,手里拎着一个瑟瑟发抖的人。
珅莨又被绑了起来,我被留在帐里派人看守。
帐外的火光忽明忽暗,不知发生了什么,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惨叫,穿透单薄的帐子,传进我的耳朵。
我又想起了那天逡儿的惨叫声,它们混在一起,在我耳边来回肆虐,我想冲出去看看,被一把推倒,跌倒在地。
帐外余户沉闷的声音传来:“以后但凡谁还敢做小动作,给这逆贼传什么东西,递什么话,都是这个人的下场!听明白了吗?”
伴着巨大而整齐的“明白了”的声音,珅莨被余户推搡进帐里。
我看着珅莨的脸,像无数个针在扎我的心。
之前他在愤怒,那也是有些活气的,可是现在,他满脸灰败,死寂一般。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