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雍很透了她要她一条命,也未尝不可。
她乖顺接过那药,一口便吞了下去,连犹豫也无。
季雍挑眉俯视她,眼中诧异同不忍对半开来,只深深看她一眼便偏头不再看她,“不问问是什么就敢吃?”
水云垂着头,“罪妾偷盗季家宝物,如今已身在相府伏法认罪,要杀要剐自然悉听尊便。”
季雍听懂她的话,晓得她说的是盗宝却意指身契,还时刻谨记着自己需得背着这莫须有的罪名,刹那倒生出些心软来,伸手抚了抚她的长发,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地上凉。”
怎料水云刚触倒季雍的手便浑身躁动起来,如同火燎一般,似要将她的躯壳从内至外皆化为灰烬。
水云心下大惊,抬头看向季雍,却被他避开眼神,一把撂倒在床上。
“我心知你不愿说,可终究也是下不了狠心将严刑拷打施在你身上的。但我非叫你说出实话不可。”季雍转过身去,背着床榻,只余一个背影给她,“我请傅老改配了方子,以新药将你从前吃后残在体内的丸药一同引起来。不是什么要命的东西……”
他想,若是不能将她心头的墙一层层敲开打破,那他们终归是不能心意相通的。
他顿了顿,“但要人欲火焚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却是最好不过的了。”
他没说,暗地里却还有个想法儿,鬼使神差的想着要将她体内的药除尽,再教她给他怀个孩子。
但此时这些话入了水云的耳,却未必能过她心里。她耳中此刻已开始传来沉重嗡鸣声,热浪如潮般一遍一遍席卷她浑身,四肢渐渐开始酥软麻木,竟教她连支起身子也是不能,连气息也七零八落的,只得仰在榻上有一下儿没一下的喘息。
“水云,说罢。”季雍缓了好几口气,再转身时却见水云已经蜷在榻上,眼里暗如死水,连一丝神采也无。
他还是避不了的心疼起来,便是知道这药于水云是有益无害的,可心底竟还是生出许多愧疚来。
药(四)
但他到底是季雍,是相国,是能杀伐天下的人。他能生出的愧疚,至多也就这么点儿了。
他半蹲在榻边,牵起水云垂下床来的手。那纤纤玉指早被汗水染满了,牵起来湿滑一片,仿若轻易便能挣脱他的掌控。
他咬咬牙,将拿手牵得更紧,几乎是勒着的,凑到她耳边问,“说罢,水云,究竟是怎么回事?”
“啊……什么?”可水云此刻如同中了邪,整个脑子连同心里都如千军万马兵戈相向,思绪同力气都在药物中消耗殆尽,疲惫不堪,竟是连脑子都不愿动。
她这满面满身的汗实在可怜,可季雍也是铁了心的要她将实话亲口讲出来,自然是挑着些东西视而不见的,只沉声点她,“身契,怎么回事?”
“哦……身契……”水云此时早已迷糊了,除了有问有答外别无他念,含糊不清的答道:“身契我赌回来的,哈哈……那,那姓刘的竟想纳我……他做梦!竟连西芙楼也一同输给我了哈哈……个蠢货!”
“我知道。后来呢?”季雍知她不清醒,遂慢慢引导着,“后来怎么了?”
“后来,后来……风王家世子竟想纳我……”不知怎么,她眼角竟流出泪来,沾湿了被褥,“我怎么能去……可又怎么能不去呢……哦,我就骗他,骗他说我身契被后头人扣着,结果……结果他个蠢货竟然信了……”
“后来呢?”纵是知道大概来去历程,这番话也是听得季雍咬牙切齿,又缓两口气才继续问,“你便把身契给他了?”
最教人恼火的是,她说了这样多的话,里头有姓刘的姓陆的,却独独没有他季雍。
“我没,啊……我,我好难受……”她不知怎么忽然呻吟开来,反手扣紧了季雍的手腕。
季雍知道这是那些残药渐渐被引燃了,抽出手来抚上她饱满胸部,轻揉着,给她些甜头,又哄着问:“同我讲,你是不是把身契给陆泽殷了?”
“嗯……我没有,没有……”她声音听起来似是哼唧,吐字是模糊不清的,可意思却那样清楚。
连季雍自己也不知道他此时浅浅松了口气,手上揉搓力道又加重几分,接着问:“那你把身契给谁了?”
“我给……”水云喃喃的声音戛然而止,忽然露出极痛的模样,声音也尖锐起来,“不,别……啊……”
她心里似是有道坎,无论怎么也不愿说出这中间究竟是什么历程,竟是连这样凶狠的药也没能教她轻易臣服。季雍有些恼怒,却又无可奈何。
却听她于哭喊中轻轻吐出一个名字,“季雍……季雍,我……我难受……”
季雍积了好几日的气登时便消了大半。
可他还是要知道个究竟的,不为真相,只为这真话该从她嘴里说出来。
“我在。”他这样哄着她,修长手指顺着她蜷起的腿爬上来,以指尖细细摩挲她细嫩肌肤,“没事了,只要跟我说,你把身契给了谁,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他轻轻触到她身下,那里早就濡湿一片,一塌糊涂。
他想,他就问这最后一回,若是问不出来,那他就再不管这事儿了。他只要她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