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人,在京都做了十几年的珠宝生意,攒下了不少家财,因常年住在京都打理商铺,便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偶尔回府来小住些日子。
那日在花园中,微瑶听着夫人与冯先生话里的意思,原是老爷未给府里来信,便是不回府过年了,不曾想老爷还是赶在年底之前回了府中。
微瑶一面想着,一面站起身,垂手退到了一旁。
从前苏孟庆回府时,从未过问过苏怀瑾这院子里头的事,如今竟亲自来了,怕是为着什么事来的吧?
果然,就听那边苏孟庆开了口道:“你就是那个小侯爷吧?我还是头一次见你。”
他说话时总带了几分生意人惯用的油滑腔调,又故意将“小侯爷”三个字拿捏得重了几分,叫人听着便多少有些尖酸讽刺的味道。
苏怀瑾听方才微瑶唤了他一声老爷,心知他就是苏老爷了,只是听着他的语气这般尖酸,便微微皱了皱眉没有答话。
苏孟庆自顾自地寻了张木凳坐了下来,脸上堆起了一副生意场上惯用的假笑,他打量了一番苏怀瑾,才点了点头说道:“果然生的像苏豫,这眉毛生的是一模一样。”
苏怀瑾立刻脸上就有了几分不悦,他竟敢直呼爹爹的名讳?
陛下虽把南侯爷关进了大狱,可这侯爷之位却还未削,像苏孟庆这般寻常的商贾,皆是要尊称一句侯爷的。
如今他就这般随意地直呼南侯爷的名讳,竟像是故意来挑事的一般。
苏怀瑾抬眼看向苏孟庆,漆黑的眸子直直地盯着他,语气平和地说:“爹爹乃是侯爷之身,还请苏老爷莫要直呼爹爹名讳。”
“侯爷之身?”苏孟庆似乎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竟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半晌,他才止了笑声,目光戏谑地落在苏怀瑾瘦削的小脸上,“我可从未听说过,住在大狱里头的侯爷。”
苏孟庆这话,已是带了挑衅在里头,连微瑶也听出了其中的不对。
她心中不由得一阵疑惑,这苏孟庆没由来的,跑到这儿就为了说这些?
苏怀瑾听了他这话更是有些愠怒,冷冷地说道:“苏老爷今日特意来看我,不会就是为了说这些吧?”
“可不止这些。”苏孟庆却是轻轻地笑了,眯着眼睛道:“我从京都回来,知道的消息可不少,你不想听听……关于你那个爹的事儿么?”
竟有爹爹的消息么!
苏怀瑾一时也顾不得他话中对爹爹的不敬,急着追问道:“爹爹如今可还安好?”
苏孟庆悠闲地打了个哈欠,才慢悠悠地说:“还在大狱里头关着呢。不过南侯府已经被封了,府里的东西也尽数充了公,想来陛下已经下了决心,要处死苏豫了。”
苏怀瑾只觉得仿佛被一盆凉水从头淋到了脚,浑身都冷透了。
怎么会?
宫叔叔不是说了,宫家会保住爹爹的吗,怎么竟到了这般境地?
他一时慌乱起来,早没了往日的冷静,喃喃自语道:“不可能,这不可能的……”
“怎得不可能?这可是京都人人皆知的事儿。”苏孟庆似乎是嫌他伤心得不够狠,又云淡风轻地补了一句。
微瑶在一旁听得着急,平日里为着不让苏怀瑾伤心,她连半句关乎南侯爷的话都不敢提,苏孟庆这一番话,无异于一把匕首,正硬生生地剜着苏怀瑾的心。
她看着苏怀瑾慌乱的神色,更是心疼起来,便上前一步,柔声对苏孟庆说道:“老爷,纵然南侯府被封,南侯爷也未必就会被处死。公子一直思念侯爷,最听不得这些传言,未免公子忧心,还请老爷别再说了。”
“他忧心?那谁来管我的忧心?”苏孟庆听了这话,竟是直接站起了身,狠狠地盯着微瑶说道:“苏豫那个没心肝的,平日里做事便只顾着自己,全然未想过自己出了事别人要怎么过活!我那京都的珠宝铺子,原是仗着他在京都的人脉才开的兴盛,后来他出了事,谁还敢来我铺子里买东西!”
说着,他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若不是他进了大狱,我怎会沦落到卖了铺子,卷起铺盖回京郊的地步!”
微瑶听了他这番话,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只觉十分可笑,当初分明是仗着南侯爷的势才把生意做大,如今竟是半分感激之心都没有,反倒说出这般没良心的话来。
转念一想,她便有些明白了今日苏孟庆来这儿的目的。
他定是把生意做不下去的原因全都是归咎到了南侯爷身上,又见不着南侯爷的人,只能把气撒全撒在苏怀瑾身上。
这样一想,他方才所说的南侯府被封之事多半也是随口杜撰的。
可苏怀瑾却还陷在他方才所说的话里头,脸色煞白如纸,扶着床榻的手微微颤抖着。
因着苏孟庆还在这儿,微瑶一个做下人的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只盼着苏孟庆能早些离开。
苏孟庆见苏怀瑾一言不发地低着头,倒也失了几分兴味。他冷冷地瞥了苏怀瑾一眼,恨恨地咬着牙道:“等苏豫死了,我也不必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