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否则不会至今还不放你离开。”
孙茵仰了仰头,仿佛掉出的眼泪能倒流似的,“打从记事起,我就只有娘没有爹,本来也习惯了。可后来突然有了爹……就对他有了期待,这几年我一心想做个好女儿……所以无论如何,我要做个好女儿。”
温言叹了又叹,从她无意间发觉孙茵的秘密起,劝了无数次,孙茵就是不知清醒,她的好父亲早带着妻小奔赴另一个安乐乡,哪里还记得有她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私生女正为他的光复大业辛苦奔忙,以至于如今身陷囹圄,性命堪忧。孙茵啊孙茵,孙永昌实在不配有你这样的好女儿!
“孙茵,听我讲,其余都可以押后再议,你要懂得自保。”
她一根筋到底,坚持舍己为人,“我不能陷父亲于险境。”
“真是个孝女。”温言终于气馁,“周庆余向我父亲下聘求亲,我父亲觉得这是门好亲事,就代我答应了,我连反抗的余地也无。婚期定在下月初九,你暂且忍耐,一旦得了机会,我会设法救你出来。还是那句话,要懂得自保,等着我。”
孙茵诧异,坚毅如温言,绝不该如此草率决定婚姻大事,“阿言,你考虑清楚,别委屈了自己。”
“已经再三考虑过,自从三年前……”她不想旧事重提,“反正嫁给谁都没差。我父亲也早已等的不耐烦,如今我风光出嫁,皆大欢喜。倒是你,身陷囹圄,危机四伏。”
临走前,孙茵再三要温言保重,“侯门似海,别为了我将自己置于险境。”
温言笑,“我是嫁人,不是和亲。”
【第七章】
chapter 7
婚礼办得不土不洋的,周庆余一身戎装,温言一袭白纱。
温母抹够了眼泪,才携着女儿出了门。周庆余站在温宅大门前,拜过二老,一伸手就把温言拉进怀里,然后抱上了汽车。看热闹的人群跟着起哄叫好,温言只把脸埋低,不看旁人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
迎亲队伍一路吹打,甩开了街头巷陌看热闹的人,向着督军府而去。等温言站在督军府精心布置的喜堂里,预备跟周庆余拜高堂时,三年前被退婚的一幕又再次回到眼前。现实与回忆一幕幕的重叠交错,让温言神思恍惚了一瞬。
那一出闹剧,倘若放在今日,她倒是乐意配合。可直到仪式结束,也没出一丝岔子。
温言就这么顺利地嫁给了周庆余,被送进新房之前,一眼瞧见了躲在人群里观礼的锦程。小女孩盛装而来,却双眼通红,像是刚哭过,她紧紧盯着身披嫁衣的昔年玩伴,像是要在她身上剜出窟窿来。
温言瞬时感到有刺骨寒意自脊背攀爬而上,因为一个男人,儿时好友如今形同陌路,这场婚礼像极了一场预谋已久的背叛。也因为一个男人,父亲终于在人前扬眉吐气,一雪前耻,她竟然有了使命达成的快感。刹那间,百般滋味,一齐涌上心头。
喜宴上觥筹交错,前来敬酒的宾客一拨接一拨,平日里惟命是从的下属各个都是老兵油子,算准了督军大喜的日子不会动怒,就起哄架秧子轮番灌酒。周庆余平日里治军从严,早就料想到今日不乏来跟他“清算旧账”的,没奈何,只能一一领受。至此,他总算晓得什么叫“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喜宴吃到深夜,宾客散尽,余下几个胆子大的说要闹周帅的洞房。周庆余人虽然醉了,却不至于脑子糊涂,笑道:“都活腻了不成?敢闹本帅的洞房。趁我高兴,哪来的回哪去,散了吧。”
于是也不用人搀扶,踉跄着就往新房去了。
温言枯坐半晌,早已人困马乏。以至于门外响起一串略微沉重而散乱的脚步声,她都以为尚在梦中,直到门被推开,她立刻醒过神来,似一只被危险包围的小动物,紧紧盯住她的天敌。
周庆余几步就挪到喜床前,坐在他的新娘身旁,仔细看她精致的眉眼,心中骤然开出一朵花来。新娘换了大红色旗袍,靓妆红唇,少有的妩媚。
此刻的温言丝毫喜悦也无,跟周庆余独处一室的场景,她早设想过多次,亦在心中演练多次,本以为“驾轻就熟”了的,可毕竟心里头想的跟现实是不同的。
他只消静坐一旁,话都不必说,温言就觉得被他置入囚笼,用尽力气亦难脱困。他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呼吸仿佛都攸关她半生性命。她在心里默念着什么,仿佛等待行刑的一介囚徒,终于他嘴唇压下来吻上她的。温言下意识闪避,周庆余扑了空,嘴唇擦过她细致的脸颊,只余下鼻端她脂粉的馨甜香味。
又是两厢沉默,温言抬眼欲解释一言半句,出口只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