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崇继续走着,绕过几簇矮灌木,便看见坦坦坐在小教堂外浅浅的台阶上,闭着眼睛,双手合十轻轻靠在唇上,小脸沉静宁素,很有一点遗世独立的味道。
然而涌上纪北崇心头的却是关于母亲的记忆——也是这般虔敬,优美,无用……
他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定她,“找了你半天。不是说了今天要一早出发的吗?”
坦坦抬起头,眼底显然彻底得湿润过,然而看到他的一瞬,那湿润中泛起光的涟漪来,她的唇角也微微弯起,“我看你一直睡着呢。”
“那是因为有人半夜尖叫,还占了我的床。” 有一股气凝在纪北崇胸腔里,连他自己也知道他不是为了这事着恼。
坦坦的脸上显出歉意,“真不好意思。我……我最近睡眠不太好。”
“睡不好,却有精力在这里悲悯众生?”
“你怎么知道……”坦坦唇边的笑意消失了,眉头也拧成一个小疙瘩。她没有说完那句话,站起身绕开纪北崇向外走去。
“方向错了,旅馆在西边。” 纪北崇在她身后冷哼一声。
坦坦调转了方向,闷着头向前走。
纪北崇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又蠢又滑稽,“喂!你的神有没有跟你解释过,人世间为什么有这么多不公平的事?”
坦坦忽然转过身来,紧紧盯着他,“你不是冲我!你到底冲谁?”
纪北崇忽然哑了口。他耸起眉骨向一旁望去。他当然知道他是冲谁,只是他与她早已天人永隔,他的嬉笑怒骂她都已听不到了。
坦坦见他不说话,转身向前跑去。
纪北崇也没追,即使沮丧即使理亏,他是不会对女孩儿伏低做小赔罪道歉的。
两人黑着脸一前一后回到旅馆中。
才一上三楼,就看见他们房间的门前围着几个人:一个打扫卫生的西裔大妈,一个黑人保安,还有一个秃头的白人大叔。
看见他们走近,白人大叔立刻走上来说道:“我是这个汽车旅馆的经理。这是你们的房间吗?”他指着一闪敞开的房门问道。
“不。那间才是。”纪北崇警觉地指了指隔壁的一间,“发生了什么事?”
对峙
……“不。那间才是。”纪北崇警觉地指了指隔壁的一间,” 发生了什么事?”
“他把我推倒在一边后就闯了进去。”西裔大妈立刻用很重的南美口音说道,声音里带着哭腔,“他到处乱翻,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我尖叫着求救……”
白人经理拍了拍她的肩膀,发出 “嘘嘘” 的安慰声,又对纪北崇说道:“清洁女工开门时有个窃贼闯了进去,可能拿走了些什么东西。”
“我们的房间呢?”纪北崇立刻问道。
“我听到呼救声马上赶来了。”黑人保安也加入了谈话,“他逃走了。我觉得他只闯进了这间,没有进入你们那间。”
“他什么样子?”纪北崇的心底忽然一动。
“白人,瘦,不高,我想应该是在20-30岁之间。”
纪北崇心底的疑窦沉下去了,他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黑人保安又说道:“也许你们也应该检查一下你们的房间。清洁女工说她把你们房间的门也打开过一会儿。”
西裔大妈擦着鼻涕点头说道:“我回办公室去确定了一下你们是今天离开,当时曾经用清洁推车撑住你们的门开了一小会儿。”
“好的,我们现在就查。”纪北崇打开了房间的门。几个人都跟了进来。小小的房间里一时挤满了人。
房间里还保留着他刚才去吃早饭前的状况,有些乱,但并不是被翻弄过的那种乱。
纪北崇和坦坦分别检查了各自的拉杆箱和拿出来的东西,很快便确定他们并没有丢失任何物品。
“好。好。”白人大叔满意地搓着手,带着保安和清洁女工向外退去,“我们就只向警察报告你们隔壁房间的入室盗窃了。祝你们旅途顺利!”
纪北崇道了谢,在他们身后关上门,心底却还是隐隐纠缠着什么——砸车,飙车,隔壁被窃,这一路还真不平静。
“这是什么?” 坦坦忽然在身后说道。
纪北崇急忙转身,却看见坦坦指着床上一簇长长的假发,手隐隐有些抖。
Shit!他刚才急于检查东西是否失窃,把假发从防尘袋里翻了出来,却没有及时放回去。
纪北崇迟疑了一下,觉得现在真不是说这个的好时机,不过她迟早也得知道,他索性走过去把苏迪帮坦坦挑的衣服鞋子一一拿了出来,“这是我朋友帮你选的明天参加婚宴的行头……用完后可以送给你。”他又加了一句。
“你从来没说过我需要穿你给我准备的行头。”坦坦瞪着他,对他的慷慨毫无兴趣。
“昨天你一上车我就说过,要去我朋友的时装店里停一下。”纪北崇耐着性子说道。
“你是说了,但我不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