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似乎微微笑了一下,人却显然还在混沌中。
纪北崇不知道她是怎么回事,但以前见过很多喝翻了篇儿的女孩子,便依样架起她的肩膀,把她扶到浴室的水龙头下,拧开了水龙头。
才冲了一下,坦坦便“哇”地一声趴在他肩上哭起来。
纪北崇从毛巾架上拿了一条干毛巾,低头擦她淋湿的头发,忽然看见她发上的水流沿着她细细的脖颈,漏进她敞开的后领,流向一片光滑而隐秘的曲线中。
蓦然感觉到了身体某处微微的异样,纪北崇带着一丝愕然转开了眸子——有点悲愤,他是蛰伏得太久了。
坦坦却在他失神的瞬间歪出了他的手臂,滑向湿漉漉的地面。纪北崇回神,急忙伸手去捞,勾住她腹部的一瞬,触到一片纸板一般硬硬的东西——像是有什么东西缝在她的底裤上。
坦坦依旧昏昏沉沉的,纪北崇干脆把她先扶回到地铺上去,又返回洗手间去拿毛巾,再出来时,她不知怎么却已爬到了床上,趴着睡着了。
“喂!你睡地下的!” 纪北崇耸起眉骨,推了她一下。
坦坦无知无觉地翻了个身,露出睡衣下的一截底裤——一块长方形的凸起,印在她的小腹上。
纪北崇忽然明白了刚才触到的是什么。缝在底裤上的口袋,古董级的藏钱方法,小时候母亲也曾教过他。看着坦坦四仰八叉的样子,他毫无罪恶感地凑近看了一眼,四张浅灰绿的票子从小布片的一角露出,隐隐约约显出五十的字样。
200刀。刚才,她还防着他没说实话。
他忍不住笑了一下,拿起手中的毛巾勉强擦干了她的头发,关上灯,睡到她的地铺上去了。
※ ※ ※ ※
凌晨时分,一辆旧式的棕色别克从17号出口弯下,而后停在一段空旷的路边。
一个栗色卷发,短鼻子低眉弓的西裔年轻人从车上走下,缩着脖子在寒风中左右望了望,又回到车上拨通了手机,声音急躁,“我跟你说过这是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你那个破手机肯定又没电了……”
他挂了电话,在手机上搜索了一番,开到了最近的一家汽车旅馆。敲开门进去不到五分钟他又走了出来,坐回驾驶座上放平了靠背,愤愤躺下。
天明时分,一辆货车驶近汽车旅馆门前。司机打开了后仓,与旅馆工作人员一起装卸着食品货物。
别克车里的人在一片嘈杂声中,骂骂咧咧地直起身来,却看见一个亚洲女孩儿正从旅馆里走出,旧粉色的羽绒服微微而敞,隐约露出胸前印着的卡通猫头鹰图案。
※ ※ ※ ※
纪北崇揉着眼睛从地铺上坐起,看着对面空空的床铺,想起天蒙蒙亮的时候坦坦就起了,蹑手蹑脚地,却还是在出门前踢翻了椅子。
这女孩的作息真是奇怪——他带着床气郁郁地想。
直到洗漱完,也没见坦坦回来,纪北崇下楼去前厅吃自助早餐。餐厅里的电视正在播早新闻,头条依旧是费城的午夜枪案。最新传来的消息,卷入枪战的路人死亡人数已经上升到四人,费城警方依旧毫无头绪,FBI已经介入调查。
纪北崇吃着薄薄的土司,心不在焉地东张西望。穿着随意睡眼惺忪的各色旅人排队在拿旅馆供应的简单早点,但坦坦并不在其中。
“还要咖啡吗?”一个系着白色围裙的白人大妈拿着一个蒸馏咖啡壶出现在身旁。
“是的,谢谢!”纪北崇推了下杯子,又问道,“你有见到一个中国女孩儿今天早晨来这里吗?”
白人大妈想了想,把手比在耳旁,“短发?”
“是的。”
“她来的很早,后来我听见她在向凯蒂打听那个旅行者小教堂。”
“小教堂……”
“旅行者小教堂。”白人大妈扬了扬眉毛,有点惊讶他没听说过似的,“在网上很有名的。”看他仍是一脸不解,白人大妈用手比划了一下,“ 是一个只能坐下六个人的可爱的小小教堂。 ”
纪北崇忽然想起昨晚坦坦趴在地铺上看的那本深色皮的厚书——原来是《圣经》。
“五分钟就能走到。” 白人大妈指了指窗外, “如果你想去看一下的话”
“谢谢。”
纪北崇端起咖啡望向窗外,意识到今天是周日。原来她信教。然而纪北崇对任何形式的宗教都是排斥的。他的母亲终其一生渴望在信仰中获得内心的平静,却最终因为故去的方式没能获得宗教的接纳。
他看了看手表,忽然有些不耐烦起来——他昨晚说过他们今天要早走赶路的,她怎么这么拖沓?
纪北崇耸起眉骨,放下咖啡走出餐厅,向着白人大妈刚才手指的方向走去。
远远的,树丛间冒出一个顶着十字架的屋顶。再往前走,便看到一个白墙红瓦的小房子,像是放大了的玩具一般。路边,几个穿着黑色礼服的当地人正把一个长长的木盒子抬入一辆黑色的长车中,似乎刚刚进行过一个简单的葬礼。
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