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说话声越来越大, 他思考不出,便抬脚往堂屋而去。
堂屋内,母亲云氏正跪在沈念身侧,道,“念儿, 舒儿他苦读了二十载,眼看着就要成了, 你一定要给他筹到束脩,不能功亏一篑啊……”
沈念几乎站不住,身子被晃的摇摇欲坠。
云舒心中剧痛,张开双臂去抱她, 透明的身体从沈念的身子里穿过。
场景一换, 是沈家那破败的泥屋。
沈念用帕子,将黏在缸底的细碎米粒一颗颗掰出来,放到柴锅里沸腾的热水中煮。
一旁的沈昭和沈煦伸着脖子,直直看着柴锅, 生怕一眨眼, 这饭便没了。
终于饭好了,舀一勺到碗里, 稀疏寡淡的映着沈念巴掌大的小脸。
沈昭和沈煦顾不得烫,边吹着热气边“吸溜”着往嘴里喝。
沈念红了眼眶,别过眼偷偷抹眼泪。
正在这时,沈氏进了屋子,端起最后一碗,三两下喝完之后,扔下碗呜呜哭着骂道,“沈之航你个王八蛋,丢下我们母子四人……”。
沈煦捂着肚子扑进沈念怀里,呜咽着道,“姐姐我好饿……”
沈念抬起头,死死憋住眼泪,将沈煦搂进怀里。
云舒痛苦的闭上眼。
再一睁眼,是一间精致讲究的内室。
上首坐着一个衣着暴露,面容狠厉的女子,手中坚硬的金簪生生划在莹白的皓腕上,鲜血汩汩往外流,被划的女子激烈的挣扎,哭喊。
两个龟奴模样的男子死死按住她。
云舒走近一看,那缩瑟发抖,满脸泪水的女子,果然是沈念。
他疯了一般扑过去护住她。
身子再一次从她的身体里穿过。
再睁眼,一身素衣钗群的沈念怀抱食盒,嘴角漾着微笑一直朝前走。
这样徒步走了一个时辰后,偷偷在国子监门前的一个角落站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门口。
这样一等,又是一个时辰,日头西斜时分,自己被众星拱月着出来,沈念的小脸立刻笑的像一朵花,本能的迈向自己。
刚迈出两步,脸色惨白的顿住脚步,后立刻又缩回角落。
“云砚席,今日你这诗作传出去,又得惹的京都多少大家闺秀暗生情愫呀。”
“是呀,我瞧着那那王尚书的嫡女日日来书院,虽说是看望哥哥,但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云砚席你这般品貌,还是这等大家闺秀才配的上你……”
云舒冷着脸道,“别瞎说,不可坏人闺誉。”
一行人远去,日头渐沉,沈念眼神里的光彩亦散去。
凛冽的寒风从袖口,领口灌进身体,她似乎是冻的麻木了,僵硬的一步步往回走。
道路两旁,红墙白瓦上漂浮的炊烟,窗榭内透出的昏黄灯光,全都没有落尽她的眼中。
她孤独寂寥的身影,掩进黑暗。
云舒的心已经疼的没有知觉,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漫漫长路尽头,场景再次转换。
云氏,沈氏,沈昭,沈煦,一群人围着她,不断指责道。
“你的名声早就毁了,根本配不上云舒,亲家能让让你做妾,已经是仁慈……”
“你侮辱了沈家的门楣,让爹在地下也不得安宁,我没有你这样的姐姐……”
她拼命捂住耳朵,那声音还是一声声响在她耳侧,她无力的坐在地上,眼中都是绝望,最后轰然倒地,晕过去。
云舒又穿过她的身体,跟着疼的抽晕过去。
再醒来,沈念一人枯坐在简陋的汀兰苑里哭的泣不成声,那一身廉价的粉色嫁衣昭示着,这日是她成婚的日子。
窗外的隐隐有远处的喧闹传来。
绿芜院内,自己正压着沈昭洞房。
云舒气血翻涌,瞥见案几上剪烛芯的银丝剪刀,扑过去拿起来往自己身上扎。
再一次穿身而过,晕过去。
再睁眼,沈念挺着高高的孕肚,跪在地上,攥着自己的衣角,拼命磕头求自己,哽咽道,“相公,这是你的孩子呀,你不要让姐姐打掉他好不好……”
自己像个雕塑一般,眼中没有任何动容,反而冷冷的推开她。
她又双膝匍匐着爬向沈昭,求道,“姐姐,我求你了,他只是庶出,不会妨碍你的孩子的,我求求你了。”
沈昭淡然道,“妹妹,长子必须是我这正室肚子里出来的,你乖乖把药喝了,守好妾室的规矩,我会锦衣玉食的养着你的。”
言毕,手一挥,两个粗使婆子按住她,撬开她的嘴,春喜诡异的笑着,将药灌进了沈念嘴里。
云舒左一次又一次的穿过婆子的身体,春喜的身体,沈念的身体,眼睁睁看着沈念被灌下药。
一碗药灌下,婆子松了手,沈念手伸进嗓子里,拼命想把药汁呕出来,哇的吐出来的却是一口鲜血,然后大片大片的鲜血从裙子下渗出。
沈念痛的全身蜷缩抱在一起,牙齿打颤,手脚哆嗦,哭的嗓子都哑了。
匍匐在地上的她,无助的像一个破碎的娃娃。
云舒的心脏像有千万把刀插-进去,疼的脸呼吸都忘了,跪在沈念身侧,一声声呼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