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将对方当做过朋友。
不过他也没有反驳,因为他知道反驳也没用。
一来,大多侍卫本就看不过自己以男子之身抢了她们的位置,若是让门外其他侍卫们作证,她们必定不会帮自己。
二来……
连庭抬眸扫了一眼晏修,他看得出来,晏修根本就无视了旁边那人,从进殿起,晏修的目光一直是落在自己身上的。摆明了要收拾自己。
至于原因,连庭心中叹了口气,他想,大概还是拜自己这张脸所赐。
十八岁的连庭,有着如水的双眸,纤长浓密的睫毛,细腻白皙仿佛永远也晒不黑的俊俏脸庞,活脱脱是个美人坯子。
刚入宫时,连庭的这副模样没少引起那些女侍卫的调戏,后来通通以被连庭或者今竹揍趴下为结束。
而且自古同性相斥,在这深宫内,一个长得好看的男人,对所有侍君而言,都是潜在的敌人。
晏修原本把守门的侍卫叫过来,只是想打一顿出气,可看到连庭的第一眼,他觉得自己的火气更大了。
“连庭是吗?”晏修淡淡道,“拖出去杖打五十大棍。”
五十棍……
若真打下来,只怕不死人也要废了。
连庭手指微不可查地颤了一下,没有人会不怕死,甚至连庭比常人更惜命些,他自幼失去双亲,颠沛流离数年,能活下来多亏了养母贺将军,还有陛下……
沛儿很快带着两个健壮的女子来拉他。
“不必劳烦。”连庭皱眉道,“我自己会走。”
怕归怕,骨气还是要有的。
这会儿日头正毒辣,连庭跪在被晒的能煎熟鸡蛋的青石板地上。
如成人手臂粗的木棍接连落在他单薄的背上。
行刑的那人应是得了皇夫的授意,下手一次比一次重,五棍过后,连庭已有些承受不住,嘴里泛起一股腥甜,被他强行咬牙压下。
晏修站在台阶上看地津津有味,他觉得自己以往太端着了,太在意别人眼中的形象了,所以才总是委屈了自己。
今日不如就跟梅贵君学学,嚣张跋扈一回,倒也畅快。
连庭拼命地在自己有限的记忆中,寻找和夏汐宁相关的一切,希望那短暂的甜蜜能帮助自己挨过此时的痛苦。
可惜回忆还是太少了,而且大多都是自己单向的回忆。
那人大概永远不知道有个卑微怯懦却又胆大包天的小侍卫,对她的爱慕与赤诚。
即便今日自己真的死在这里,传到陛下耳中,恐怕就跟死了个阿猫阿狗差不多吧,哦,不对,更大的可能是根本传不到陛下耳中。
连庭自嘲地笑笑,如此想来,真的是有些不甘心啊。
汗水和血水混在一处,浸透了他的衣衫。
恍惚间,连庭似乎看到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从宫门处疾步而来,淡蓝色的轻纱裙摆如一汪清泉,缓缓流淌进他干涸的内心。
这个幻觉真好,在死前能再看上她一眼,哪怕是假的,也值了。
连庭这样想着,下一刻便昏了过去,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今日是初一,按例夏汐宁应与皇夫共寝,她自然不愿,可想想晏修的母亲那只老狐狸,夏汐宁觉得自己也不能太冷着晏修了,于是她打算来椒房殿用午膳,敷衍一下。
可这一来不要紧,就撞见这么一出。
夏汐宁刚认出了连庭,还来不及询问前因后果,就见对方晕了过去。
而那执棍之人居然还未停手,眼看就要照着昏死过去的连庭再来一棍。
“住手。”夏汐宁皱眉喝道。
这一声怒喝惊扰了众人,那人慌忙扔下棍子跪下请安。
晏修见她来,先是一喜,手忙脚乱地整理了一下衣服,还未来得及请安,又听夏汐宁沉声道:“今竹,救人。”
仔细一瞧,夏汐宁的目光半分也未曾落在自己身上,又恨恨地咬了咬牙。
“是,陛下。”今竹见弟弟晕倒,急得不行,小心翼翼地将连庭背在身上,出门前还瞪了行刑的那人一眼。
夏汐宁不经意间瞥见连庭背上的血迹,眉头轻皱:“阿炎去请太医给他瞧瞧。”
阿炎与阿笙对视一眼,心道这位主儿似乎很得陛下看中?忙领命去了。
夏汐宁这才进了殿,边走边道:“皇夫好大的火气啊。”
晏修紧随其后进屋,说实话,他是有些生气的,夏汐宁冷落了自己半个月,好不容易来一趟,居然还要为一个侍卫出头,而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脸面。
这要是以前,他绝对是要跟夏汐宁闹一场的,可这些日子独守空房,他莫名地不太敢闹了。
于是只撇撇嘴半是撒娇半是抱怨地道:“臣侍见惩罚一个小小侍卫的权利都没有了吗?而且陛下不问问原因吗?”
夏汐宁实在受不了他这副腔调,腻地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于是脸色更加冷淡:“什么原因?你且说来听听。”
于是晏修